黄雨烟指着的那个罐子,正是陈鸿雁初赛的奖品。我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来者不善,定是来找茬的。
我摇头:“不行,那个紫砂罐是陈鸿雁送的,君子不夺人所爱,你选别的吧,我博古架上那么多的罐子,任你选。”
“我不是君子,我就要那个,又不是白拿,我高价买你的罐子,出价一万,怎么样?”说完就非常嚣张的看着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诱人的价格,如果不是因为比赛所得,这个罐子的价值就是一千左右,她出了十倍的价格。优优和小铃铛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没有理会她出的价格,只是到博古架上取了一个四方白底青花陶瓷罐,装了一些金骏眉在罐子里,封好口,装进手提袋,放在她的面前:“这个送你,你要是喜欢就拿走,不要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打那个紫砂罐的主意了,就算你出价10万,我也不会卖给你。”
她不屑的看着我:“罗肃羽,你也真是蠢得可以,不跟你浪费时间了,这个金骏眉我收了。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会白要的,这是两百块,我放这里了。”
“等等,你是陈鸿雁的助手,不是应该跟随你们厂长到蒙顶山学习吗?你怎么会来我的铺面呢?”想到陈鸿雁今天一早就去了蒙顶山,而黄雨烟这个跟屁虫破天荒的没有跟去,实在令人费解。
她看着我,得意洋洋地笑着:“你想知道吗?那你把罐子卖给我,我就告诉你。”
“呵,心心念念就一个罐子,真够执着的,现在我不想知道了,你走吧。”
“那我偏要告诉你,听着,我只是来办点私事,现在出发,跟随我们厂长的脚步,羡慕吧!再见了姐姐!”说完拿起青花罐就往门口走去,开启她的宝马绝尘而去。
优优白了她一眼:“还真是一个怪脾气的富二代,无理取闹,老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们说她会不会再来?”
小铃铛:“她为什么非要那个紫砂罐,花一万块到茶叶市场去买,可以买十个这种罐子好不好。”
我:“因为这个罐子有纪念意义。她恐怕在初赛之前就已经惦记这个奖品了。”
优优:“肃羽,你说决赛有没有奖品?如果有的话,陈鸿雁这次还会不会送给你?如果那个宝马女看到陈鸿雁又把奖品送给你,会不会气的吐血?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铃铛:“呵呵,很期待呢。不过,表姐要的不是奖品,而是那份心,是吗表姐?”
我无奈的叹口气:“真服了你们俩了,你们慢慢聊,我要清洁茶具了。”这两个小丫头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抬头又看了看那个奖品茶叶罐,算了,还是收起来,放进柜子里锁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哎,为了这么一个罐子,至于这么心力交瘁吗?本就是一个礼物而已,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
6月11日,离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这天早上,我突然接到茶艺学校俞老师的电话。自从铺子开张时,俞老师来过我的铺面,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不见了。电话中听得出来她有些着急,细问下才明白,这次制茶大赛的闭幕式上的茶艺表演是俞老师负责的。
她们已经排练了一周了,就在昨天,六个茶艺师的其中一个突然请假回老家处理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于是俞老师就想到了我。大概是因为这次比赛茶艺表演的曲目是《观音韵》,需要对铁观音的冲泡进行解说和表演,而我当初考试的题目也是《观音韵》。
老师有求,我自然不能推辞,虽然我不爱出风头,但可以帮助老师,又可以为我的小店打广告也是不错的。于是,第二天我把店里的事务交给小铃铛,就来到学校,进行为期六天的排练。
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对于我这个高级茶艺师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的。重要的是与其他人的配合以及场上表演的从容,还得掌握表演的节奏。所以在表演前的这六天,我必须每天去排练,直至与其他六人配合默契,才能让老师放心。
第一天排练,虽然对于表演的内容,我已经烂熟于心,但还是有各种问题接踵而出,节拍跟不上、步法错误、肢体动作不是太大就是不达标、与其他人的动作无法衔接。现在才深刻体会到隔行如隔山的窘况。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苦练。被虐待了一天,回到家已经腰酸背痛腿抽筋了,还好有个贴心的妹妹给我按摩,心中稍感宽慰。
晚上收到陈鸿雁的微信:小羽,今天忙吗?
我:忙的快死了(一个哭脸)。
陈鸿雁:怎么了?什么事把你累成这样?
我:决赛那天的茶艺表演是我老师负责的,她找我出演《观音韵》,今天第一天排练,比想象中还要难。我已经腰酸背痛了。
陈鸿雁:原来如此,明早肌肉会更痛哦,做好心里准备。
我:那怎么办?
陈鸿雁:冲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继续训练,三天就好。如果突然停了运动,会疼一周。
我:啊,呜呜,难过。
陈鸿雁:乖,小羽最棒了,加油!
我:额,好吧。
发完微信,觉得心情好许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果然一夜无梦。
最难过的就是第二天早上,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四肢痛的无法起床。想到对俞老师的承诺和陈鸿雁的鼓励,还是咬牙坚持来到学校。本想默默忍受疼痛,但走路时的鸭子步还是让俞老师看出了端倪。
她扑哧一笑:“肃羽,昨天的训练对你来说超标了,运动过量,今天是不是四肢酸痛?还能坚持吗?”
“没问题的,我可以坚持,运动一下好的更快,呵呵。”
“来,到老师这里来,我帮你按摩一下,会好的快些。”
“好吧。”嘴上答应,其实心中担忧:会不会越捏越痛?
不过,担忧是多余的,俞老师的手法很轻柔,十分钟后,做起舞蹈动作来确实轻松了些。咬牙坚持了一天,这一天的训练比昨天进步太多,俞老师由衷地感到欣慰,也不再焦虑。
第三天、第四天训练完毕,肌肉不再有任何感觉了,身体也轻盈许多,回去称了体重,发现瘦了两斤,看来减肥的最佳途径还是运动。
第五天,排练的效果甚佳,我已经与其他五人配合默契,游刃有余了。第六天是彩排,服装道具一应俱全,配合完整的音乐,踩着节拍,可以达到忘我的状态。我最喜欢的服装是旗袍,穿在身上刚好合身,幸亏瘦了几斤,不然还穿不下呢。
周末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出奇的多,我特别担心表妹一人手忙脚乱、首尾难顾。但我也想不出谁可以过来帮忙,此刻优优看出我的顾虑:“不然还是叫表哥吧。”
“表哥伤刚好,又劳烦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经常说人家是贾宝玉吗?贾宝玉帮黛玉,天经地义。”
“我又不是黛玉,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病怏怏的黛玉了?我心宽体胖、丰腴多姿,要比也得比宝钗好不好?”我摸了摸自己的腰,发现瘦了几斤之后自己变苗条了,真是棒呆了!居然减掉了腰上的肉肉,不自觉地开心雀跃起来。
优优噗呲笑出声:“好,你是宝钗,宝玉最后娶的是不是宝钗?”
“啊,呸呸,口误,口误。算了,你叫他来吧,顺便帮你和小铃铛补习功课也好。”
优优:“肃羽,我觉得小铃铛的自考没有问题,可是我就危险了,因为我一看书就头疼,怎么办?”
“你是缺乏动力,待我忙完这一阵,帮你找动力哈。”
“动力还可以找?你唬我的吧?”
“当然,拭目以待。”
“哦,好吧。”
看到杨启文来坐镇,我就放心了。有这个大家长在,表妹也安心许多。总把别人当免费劳力总不太好,于是承诺表哥表演结束就好好谢他。
6月17日,比赛前一天,陈鸿雁来到成都,为第二天的比赛做准备,他在非遗博览园旁边定了酒店,准备休整。我也在学校为明天的表演做最后的努力。
晚上,一切活动停止,铺面也在七点钟就关了,我和表妹早早回到家休息。洗漱后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我从小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头天晚上总要失眠的。比如升学考试、面试、比赛、表演此类的事情,总是紧张地吃不下睡不着。
既然不能入睡,发微信骚扰陈鸿雁吧,时间还早,估计他还没有休息。
我:鸿雁哥哥在酒店吗?
几分钟后他回复:在。
我:你紧张吗?
陈鸿雁:不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本色参赛就可以。
我:真厉害,我就不行了,本想早早休息,可睡不着。
陈鸿雁:我知道你从小就这样。
我:你也知道?
陈鸿雁:当然,小时候,我总是因此取笑你。
我:不会吧,你那时那么讨厌呢?
陈鸿雁:呵呵,还好。一般般。
我:这个毛病估计要跟随我一生了。
陈鸿雁:不怕,我会治。
我:怎么治?
陈鸿雁:我这里有一个语音,发给你,是一首长诗,你听听看,可以助眠。
一分钟后果然收到了语音,我打开来,居然是《飞鸟集》。带上耳机,点播放键。吓我一跳,是英文的,这拗口的句子真不是一般的难懂。我集中注意力听着,一开始还能听懂一部分,后来太累,就懈怠了,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意识开始模糊,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