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压制自己的情绪,我继续道:“我们来的地方,刚进鹤山地界,有一处院落,院落的马路对面是一条河,离茶厂有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门口的牌匾上有“制茶世家”四个字,我想知道这是谁的家。”
我盯着陈鸿雁的眼睛,怕他转眼间改变主意,知道而不告诉我,又或者不知道让我失望。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睛变得更加深邃,有犹豫,有愁绪,有怜惜,有难过,各种复杂的情绪表露出来,几秒钟后,缓缓开口:“你是来的路上看到的吗?你问这个院子干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闭上眼睛,眼泪就滑落下来,提高了声音道:“鸿雁哥哥,你只管告诉我那是谁的院子,你说过知无不言的,你答应我,不骗我的。”
陈鸿雁看到我的执拗,心中也在犹豫,忽又眼神坚定地说:“那是我的家,我的院子。”
我如晴天霹雳般,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你的家,你的家,是陈家,上次就有一个老爷爷说过是老陈家的,我怎么没有想起来,那是你家,原来真的是你家,果然你就是小宝。”
陈鸿雁忽地起身站起来,盯着我疑惑的问:“你刚才叫什么?小宝,你怎么知道小宝的,小羽?”
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放空,又轻声说了句:“20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我看着他,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愤怒、悲伤,或是想念,眼睛变红。想到那个那个左肩的伤疤,我站起来,鼓起勇气问:“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肩膀吗?”他没有动,只是不解,这一刻,许久的疑惑化作无名的愤怒和力量,我一定要弄明白!我一定要看一看!
我冲向前去抓住他的白衬衫的领口,用力一扯,陈鸿雁也没有想到我突然袭击,力气大的惊人,他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两颗扣子被我扯掉,我立刻拉开领子,看向左肩,果然,有伤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已然不是那么显眼,但我还是认出来,那个熟悉的手术伤痕,那个暗色像针孔一样的痕迹。我愣愣的看着他,虽然眼泪在眼中打转,却笑出了声说:“果然是你,你长大了。”
陈鸿雁被我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又被这句话冲击的傻了一般,许久之后,理了理衣服,说:“你想起来了?小宝是我的名字,在我妈妈去世后,就没有人这样叫我了,你以前在我们家玩的时候也是叫我小宝哥哥。经常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如今你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日子过的真快!”
我没有回答,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只是流着泪看着他。
他喝了一大口我面前的茶,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走过来扶我坐在沙发上,缓缓说道:“小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陈鸿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道:“自从开店以来,我一直坐着一个梦,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不是,我经常梦到一个男孩和他的妈妈,男孩叫小宝,从男孩一岁梦到十二岁左右。”
陈鸿雁说:“原来是梦,你记起了六岁那年夏天的事情了吗?”
我摇头。
正想问他六岁发生的事情的经过。突然优优、杨启文、小铃铛就推门进来了,三人看到我们坐在沙发上,刚喊出“肃羽”两个字,其他的话就都噎回去了,三个人都愣在原地。优优率先箭步过来,拉起我就问:“肃羽,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随后,杨启文和小铃铛都跑过来我身边,怒目看向陈鸿雁。
陈鸿雁看到这个怒拔剑张的架势,扯了自己的领口一下,立刻说:“别误会,扣子掉了而已。”
杨启文轻蔑的说:“是吗?这么巧,刚才在接待室怎么不掉,一到你办公室就掉了?”
我知道他们肯定误会了,忙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的衣服是我扯的,我只是想看一下他肩上的伤疤而已?”
我以为他们会放心了,谁知三人又齐刷刷,不可思议的眼光转向我,优优说:“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癖好了,你看他伤疤干什么,清清纯纯的一个小女孩,随便扯别人衣服干什么?”
我一看又误会了,还想解释,小铃铛突然说:“表姐,你说他没有欺负你,你眼睛怎么是红的?你哭过了?”
这么一说众人又看向我。
陈鸿雁解围:“你们不要猜测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肃羽就想确认我是不是他梦里的那个男孩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陈鸿雁还要继续解释,门口传来人唤陈厂长,来人是位女生,年纪和小铃铛相仿,短发、白肤、化了淡妆,口红很鲜艳、穿着工作服,一进来看到这架势,还有陈鸿雁的衣服,也是惊讶。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陈鸿雁说:“厂长,炒茶机器有点问题,师父让让我请您过去。”
陈鸿雁说:“好,你帮我拿套工作服过来。”女生点头,直接出门去准备衣服了。
陈鸿雁又看向我们四人,解释:“我要换件衣服,去炒茶室了,你们先去接待室等候,晚上如果你们不着急回去,等我下班后,我们再聊。”说完,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略微想了下,说:“好,我们等你。”
优优牵着我,我们四人走出去,来到一楼,又穿过走廊来到花园里,找到一个圆桌,在旁边坐下来。杨启文却有点幽怨的开口:“肃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看到他们的关切、疑虑和关心的眼神,我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没有半分隐瞒。说完,小铃铛率先明白过来,说:那么,你刚才暴力确认了他就是小宝,他现在长大了。唯一不能确认的是~他的妈妈到底怎么去世的,对不对?”
我点头,说:“我还想知道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以及我爸妈为什么隐瞒我这件事情。”
杨启文:“真够曲折的,我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你身上?看来,你有必要回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