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此刻也明白了那掌柜少爷也是个色鬼,无非就是看自己还有几分姿色,起了别的心思罢了。她淬了一口,语气里满是鄙视,“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
“阿爹,这个人交给我处置,剩下的随你怎么弄了。”那掌柜少爷卷起衣袖,露出邪气的笑容,“我瞧你这模样也是个黄花闺女,只怕还没享受过那滋味吧?别担心,很快我就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欲罢不能了。”
掌柜的也顾不上这边,只是摇摇头就去捡地上还完好的砚台石墨,那些跟在掌柜少爷身边的狗腿子自然明白自家主子什么意思,当下一左一右扭住菖蒲的胳膊,让她根本动弹不得。破竹被那伙计死死摁住,就是想来救菖蒲也没办法。
此时夏傲雪露出恐惧的神色,语气颤抖着:“这……这可怎么办啊?刚刚是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少爷见谅……”
那求饶的语气让掌柜少爷不屑的一笑,他走到菖蒲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嫩滑的小脸,手一路往下……
就在这时,掌柜少爷手里的动作一滞,神情一愣,脖子上已被一根朱钗抵住脖子了,那银制的朱钗算不是什么利器,可簪子一头也是尖尖的,若这样深深刺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你……你干什么……”掌柜少爷说话都不利索了,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刺了下来,“你……你先把簪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阿姊。”菖蒲惊呼出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其他人也都看呆了,破竹趁着那伙计一个不留神挣脱开了冲到了夏傲雪身边。
那掌柜的吓得手都在哆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伤害我儿子,这可是我三代独苗啊,不能有半点闪失。”
夏傲雪此刻脸上丝毫不见刚刚的恐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冽:“放他们走,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手抖,簪子就划下去了!”
“走,快让他们走啊。”掌柜少爷已经是用吼的了,谁都没想到这一脸麻点的女子会有这个的胆量和魄力!
“阿姊……”菖蒲拉着夏傲雪的衣角不愿离去,都是自己冲动惹下的祸端,若是自己和弟弟就这样走了,明珠姐姐一个人如何对付这些男子?
“快走。”夏傲雪催促着,她现在是钳制着这色鬼,可万一那些伙计们回过神来,要拿下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热闹啊。”外面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众人不由都瞧了过去,一身月牙色长衫,手里还拿着鹅毛扇,羽扇纶巾的模样,看到被夏傲雪那簪子抵住脖子的掌柜少爷不由一愣,“这是?”
“夫子!”破竹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男子的腰部,“夫子,他们欺负我们!夫子可要帮我!”
“哦?怎么个欺负法?”那夫子摇了摇鹅毛扇,环顾四周,看到各人脸色的神情和地上乱成一团的宣纸砚台,心里也大概有了个数,这掌柜父子是什么人,他又怎会不知呢?
“顾夫子啊,怎么要买笔墨吗?”掌柜的强颜欢笑,“今日不凑巧,遇到些小麻烦,要不先生把需要的笔墨写下来,赶明儿给你学堂那送过去。”顾夫子可以说是碧门镇上学问最多的人,而且为人和善,学识渊博,就是阮知府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有什么麻烦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顾夫子把夏傲雪的簪子放下,“姑娘这簪子用的不好,也会出人命的。有时候不需要动手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夏傲雪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顾夫子,没想到这么年轻,能教出破竹那番热血沸腾的话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不靠谱的人,她依言放下簪子,眼神示意问道,你打算如何解决这麻烦?
顾夫子放下一锭银子在柜台上,足足有五十两这么多,“掌柜的,这些银子够今日的赔偿了吧?”
掌柜的看见那银子眼睛都亮了,一个劲的点头:“够了,够了。”
“阿爹,不行!”可那少爷却是不依了,他美人没得到手,还被人在众伙计面前那簪子威胁他,脸面全都丢尽了,“他们可以走,这麻子我要留你!非得打她个皮开肉绽不可!敢对小爷我不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
“哦,这样啊。”顾夫子故意为难着说道,“可这少爷口中的麻子,若是打个皮开肉绽,可如何像我那都城里的叔父交代呢?”
掌柜一愣,传言顾夫子的叔父在都城上将军旗下当差,不知真假,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不知这位姑娘和你叔父是什么关系?”
“是我叔父家孙子去年出生,正是请了这麻子当乳娘。”
夏傲雪一口血险些吐出来,这顾夫子还真能说,竟然说她是乳娘,她身子哪里有半点乳娘的影子?
破竹和菖蒲早已在一旁忍住笑,可怎么也忍不住,都别过去不停地抖着肩膀。
“简直是满嘴胡言乱语!”掌柜少爷呲牙瞪眼,“你如何证明她是你叔父府上的乳娘?”
“这……我总不能让她把衣衫脱了给大家检验吧?虽说塔木克民风开放,但这实在说不过去,于理不合啊。”
夏傲雪只觉又一口血要吐出来了,这真的是破竹的夫子吗?那个教他说,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的夫子吗?
而掌柜父子也被顾夫子的话说的都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没开口,顾夫子又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将他们都带回去,等我去封信禀明了我叔父,若是同意了你们再来抓人如何?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们?”掌柜少爷瞪着眼睛,鼻孔朝天。
“我叔父是上将军旗下的顾左史,你们若是不信我,这信就由你们来写。”
顾左史?依稀好想是有这么个人,掌柜上前谄媚笑道:“夫子言重了,今日不过是个误会。”
“阿爹……”掌柜少爷不依不饶,却被掌柜瞪了一眼只得作罢。
顾夫子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马上说道:“瞧掌柜说的,这银子您拿去,人我领走,今日发生什么,一概不记得了。”
掌柜少爷干瞪着眼睛看着夏傲雪一行人离去,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似乎要在她背后烧出两个洞,“阿爹,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
掌柜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不过是做戏给顾夫子看的,语气森寒道:“你放心,这碧门镇是阮知府的天下,想要对付她还不容易?有本事一辈子呆在学堂不出来!”
等拐过了两条街口,菖蒲才松开夏傲雪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日真是便宜那对狗父子了!”她想起自己的手还被那色鬼少爷摸过就来气,拼命地打自己的手背几下,“被这恶心的东西摸过,这手不烂也要臭了。”
“要不我帮你砍了?”顾夫子说得一本正经,却引来了菖蒲的白眼。
“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在先,你为何要给他们五十两银子?这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吗?”
“破竹,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破竹摇摇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顾夫子把扇子一收,却对着夏傲雪说道,“我是破竹的夫子,顾长风,想必你就是破竹口中的明珠姐姐吧。”
“夫子有礼了。”夏傲雪微微半屈膝算是行礼,“今日之事还得多谢夫子出手相救。”
“哦?我怎么出手相救了?刚刚可是有人对我很不满啊。”顾长风看到菖蒲那气鼓鼓的模样就觉得分外好玩,继续逗她,“我应该再晚点过来,等某人被占尽了便宜,入了洞房,我再来讨杯喜酒喝。”
“你……”菖蒲气得直跺脚,她平日都在绣坊上工,而顾长风也整日都呆在学堂很少出门,她就知道破竹的夫子是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嘴上胡言乱语的人,看来不能让破竹再跟着他学知识了。
夏傲雪看出了顾长风是故意逗菖蒲的,她抿嘴笑道:“虽说五十两银子是多了些,可能用钱摆平的事,为何要选其他办法呢?而且我相信,只怕夫子这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他的。”
顾长风露出赞赏的眼神,眼前这姑娘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刚刚竟敢在敌多寡众的情况下,拿簪子威胁掌柜少爷,单单就这份气魄,已是非常人能及了,而现在又猜中了自己那五十两银子的来处,“这五十两银子是阮知府给我,作为我替他写了述职表的酬劳。”
“只怕那述职表也有问题吧。”
顾长风狡黠的眨眨眼睛,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故弄玄虚。”菖蒲咕哝了一句,她哪怕不相信顾长风,但也绝对信任夏傲雪,刚刚那样危急的情况,夏傲雪只想着保全他们姐弟二人,这让菖蒲心里十分感动。
“破竹,你与你姐姐先行一步,我有话和这位明珠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