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傲雪站在门边上,手里的簪子依旧顶着脖子,略带委屈说道:“殿下若是来晚一步,只怕今日惜时就要血溅当场了。即使没死,清白全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惜时不过是在沐浴而已,怎的就无端惹上这样的麻烦?”
宣承玮快步走到夏傲雪面前,只见此刻的夏傲雪雪白面庞上因为沐浴的缘故有些绯红,湿漉的青丝顺势贴在修长的脖子上,脸颊边的梅花印反而栩栩如生般,就这一眼,宣承玮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漫天飞舞的梅花,带着些清新和从未有过的妩媚,竟让他一时间看痴了。
“殿下。”夏傲雪轻声唤了句。
宣承玮回过神来,马上摘下自己的披风将夏傲雪身子牢牢裹住,随即侧着身子对其他人吼道:“滚!”
感受到暴风雨般的气势,在场的人纷纷离去。
“惜时,还好吗?”宣承玮的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夏傲雪的脸颊,却在还没触碰到的时候,被她扭头避开了。
夏傲雪后退一步,“啪”的一下将门关上,冷声说道:“殿下请回吧!改日惜时登门致谢。”
宣承玮吃了个闭门羹,心知这也怨不得夏傲雪这般生气,换成别的女子只怕早已寻死觅活的了,他刚走到院子中间,只见自己的贴身侍卫匆匆来报。
宣承玮刚听两句,语气陡然一变:“你说什么?”随后匆匆离去。
夏傲雪的手脚都冻僵了,却担心那些人没走远,杀个回马枪,直接脱了宣承玮给她披上的披风就直接进了浴桶继续沐浴。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确认安全后,夏傲雪才从浴桶里出来。
她虽是穿着衣服进了浴桶,可衣服遇水后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衬托的越发迷人,而且还带着独特的气息,纤细的腰身,还有那呼之欲出的旖旎风情,都让侧身在屏风后的宣承希呼吸一窒,身子不由控制的起了变化。
夏傲雪对着屏风轻声说道:“出来吧,他们都走远了。”
宣承希这才从屏风出走出来,看着夏傲雪的眼神充满着炽热的感情,竟是让她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你快走吧。”夏傲雪催促道。如今大都的局势,很有可能因为成子辛之死而变得动荡和敏感,毕竟那是成国公的长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宣承希却摇摇头:“我现在身负重伤,走也走不远,只怕还会拖累你。”
“那怎么办?”
“你帮我找个人过来,他会有办法的。”
“谁?”
“霍氏糕点铺的掌柜,霍青藤。”
“他?”夏傲雪有些想不明白。
“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医腾天一。”宣承希不再隐瞒霍青藤的身份,“他为了助我,一直以霍氏糕点铺掌柜的身份在这大都。”
夏傲雪想起上次因为验尸而找到霍青藤,他对尸体的了解和医术,当时还以为不过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天下第一神医。
“好,你在这等着,切莫轻举妄动。”夏傲雪想到万一自己离开,又有人进来可怎么办?随即她吩咐绿波去请聂采青过来,说有事相商。
而这一边的成国公,哭声震天,成国公的夫人已经哭晕了好几次,没想到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小侯爷看着自己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大哥,也不禁悲从中来,都是自己害了大哥,若不是执意让大哥去提亲,将那贱人娶回家折磨,大哥怎会遭此毒手?
成国公也早已老泪纵横,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背脊都直不起来,坐在藤花椅上悲伤不已。
“来人,将那免死铁券和先帝赏赐的宣武刀给我拿过来!”成国公隐着悲伤,吩咐下人去书房拿这两样东西。
当免死铁券和宣武刀握在手上的时候,成国公的手都在发抖,颤声说道:“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滥杀无辜!我这就去面见圣上,这事一定要给成国公府一个说法!”说完成国公就带着这两样东西进宫去了。
成子辛的尸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瞪的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却是被顺天府的捕快抬回来的,成伯早已不知所踪,捕快说沈大人已经待人追凶徒去了。
和尸体一起抬来的,还有插在成子辛尸体上的一把剑,那剑穗是明黄色,显然是皇子的配件,在看剑柄上赫然刻着谨这个字,在所有皇子里,只有十一殿下字谨言,加上早上因为成国公恳求皇上赐婚,将北惜时赐婚给成子辛一事和十一殿下闹的不可开交,当时十一殿下拂袖而去,还气呼呼的说道:“最好留着命来娶惜时。”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真,宣承玮的剑在这里,而且还有杀人动机,如何能不让人认为他就是杀人凶手?
成国公匆匆赶往皇宫的时候,宣承玮却早他一步到达了那里,成国公看见宣承玮眼睛分外红,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下,大声说道:“老臣恳请皇上做主!还老臣一个公道!”
惠帝也有些头疼,成子辛是堂堂武状元,也是朝廷的一大栋梁,竟就这样被杀了,知子莫若父,他相信宣承玮还不至于作出这般愚蠢的事。
“老国公,朕知你老来丧子悲痛不已,今日这事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说是老来丧子,可小侯爷根本就不能人道无法生育,也就是说成国公从此就要断子绝孙了,这如何能让成国公心里平静?
“皇上!”成国公老泪纵横,“如今证据确凿,必然是十一殿下所为,还请皇上给老臣做主啊。”这次成国公却不愿意退让,先是小侯爷的子孙根被毁,再是成子辛被杀,自己这都是造了什么孽,竟要成国公从此断子绝孙!
惠帝语气一沉:“成国公,朕知你悲痛难忍,但不可胡乱指认。”
宣承玮也朝成国公略一拱手,说道:“成国公,我虽怨你来找父皇赐婚,也对成子辛心怀不满,但绝无杀人之意。那把剑我前几日在军营的时候就不见了,本以为是落在了军营,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拿去利用。”
成国公显然不信这番说辞,无论如何也要惠帝给他一个交代,惠帝虽也恼成国公,可他毕竟刚经历丧子之痛,手里又有先帝的免死铁券和宣武刀,亦无可奈何。
宣承玮跪在地上,挺直身板说道:“父皇,今日之事皆由儿臣而起,儿臣自请入天牢,此案件一日不破,儿臣便在天牢里呆一日!”
惠帝虽有些惊讶,但看向宣承玮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肯定和赞赏,点点头道:“爱卿,这般安排可还满意?”
成国公也知今日之事,这便是最好的安排,万万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便叩谢皇上隆恩。宣承玮涉嫌杀害成子辛而入天牢这一消息,顿时引起满城风雨。
平日里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对宣承玮的印象都是混世小魔王,喜怒无常的暴戾殿下,视人命为草芥,而对成子辛的评价大多是温和,善良,知书达理。消息愈演愈烈,最后竟是成了宣承玮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情敌,流言纷纷指责宣承玮有违皇室恩德,一时间竟是再无人提到之前太子是天煞孤星的谣言,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宣承玮这件事。
事情过去三天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今日吃过午膳,夏傲雪躺在榻上想小憩会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宣承玮入天牢的事她自然也听说了,可顺天府那边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任何线索。这事宣承希一清二楚,却又因为身份特殊加上又身负重伤而无法出来作证,自己更是没有人证和物证,无法指证苏明德。
“小姐,采青郡主来了。”绿波在小声说道。
“真是气死我了。”聂采青一进门就恨的咬牙切齿,把佩剑往桌子上一搁,“当自己是谁啊,还真等鼻子上脸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自从夏傲雪和宣承希那晚之后,她对聂采青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再对她隐瞒身份一事生气了。
“谁又惹聂大捕头生气了?”夏傲雪抿嘴笑道。
“还不是那该死的霍青藤,我去看七哥,竟然说我太凶会影响七哥身体恢复,愣是把我给赶出来了,这都是什么借口!”聂采青越说越气。
那日夏傲雪让聂采青装作是自己,一直在这屋子里,然后自己去霍氏糕点铺传口信,等霍青藤赶来进屋看见聂采青开始,两个人明争暗斗就没停歇过,有时候就是为了一杯茶也能争得面红耳赤。
夏傲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好些了吗?”夏傲雪本不想问,可嘴巴却总是不由控制的就问了出来。
聂采青发出嘿嘿的笑声,挑眉笑道:“我进不去不知道,你想他就自己去看看呗。”
“谁说我想他。”
“没想他你脸红什么?”
“胡说!”夏傲雪忍不住娇斥一声,“没个正经。”
“是,七嫂教训的是。”聂采青正正经经作了个揖,引得一旁的绿波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