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江城公安分局。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救命…咳咳…救命！江城养老院，快来救我……嘟嘟嘟。”
十几束亮白车灯和高亢入耳的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象征警示的黄色防控线挤满着附近着睡衣被扰了清梦的居民。
“赵队，你来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挪开障碍物。
“什么情况？”满脸倦容的赵崇南给高个男人点了根香烟，单手轻拍他肩头，“辛苦了。”
最先到达现场的林祝正在给满口东北腔的警卫做笔录，受惊大爷全程攥着片区民警的衣服才能勉强站稳，“林祝，什么情况？”
周明初捂住口鼻，手提工具箱从漆黑长廊内走出，“接警平台十点接到电话，电话那头有个女人一直喊救命，文员妹妹觉得奇怪上报了陈处。”
周明初又播放了遍固话录音，趁间隙摘去宝蓝色乳胶手套。
“我们查了通讯记录，”林祝侧过身子，参与到两人的案件谈论中，“发现报警电话实名登记的机主就是养老院院长，郑明珍。”
赵崇南点头，他对那个谦卑有礼的女人有些印象。四五十岁，个头不高，脸上总是笑嘻嘻。
环顾四周，并未寻到束长发的高个男人，眉头蹙得更紧，“姜法医到了吗？”
林祝点头，收起笔记本跟在疾行的赵崇南身后。
赵队的脾气在刑警队几位队长中算是最随和的一个，平日虽不苟言笑，但还不至于怒眉睁目。可现在他的表情狰狞到吓人，林祝心里打起鼓，“到了，和学姐在现场。”
他想肯定是出门前赵队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又哭闹着不肯睡觉。每当这时，赵崇南的刀锋眼都要比平时伶俐，或许是埋怨出国留学的前妻吧。
三楼转角第一扇门，小米最新款的指纹防盗门，安全性高。锁匠捣鼓半天也无用，多亏郑明珍放在门外的钥匙，否则还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
院长室内是个又深又冷的空间，黑色中东产地毯平铺在地板上。办公桌上物件不多，摆放也很整齐，深蓝色文件夹上方有张套物证袋的稿纸。
姜茶听到脚步声，朝几人点头示意，手拈起白纸一角，“遗书。”
赵崇南合上记录本，抬起头，幽深刀锋眼盯着她手里的文件，“报警后还有时间写遗书。”
他又抬头问穿白色防护服的痕迹检验员，周明初和林祝两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尸体呢？”
刚入职没多久的青年见到风云前辈难免有些激动，手中的指纹刷微颤，“在那里。”
赵崇南顺着他手指方向望，书柜后面有道容易忽略的细缝，幽暗空间和黑色墙壁完美融合，竟然是个隐蔽隔间。赵崇南轻拍检验员肩膀表示感谢。
“我们进来就发现小隔间走道上的灯是熄灭的。”姜茶走到他身边，“林祝说不能破坏现场，我们就没开灯。”
在莎克事务所工作时，偶尔确实会接触到刑事案件，可是她还是首次进入案发现场，甚感新奇。
书柜与通道连接处地板磨痕严重，经常出入才会导致这种结果。侧身往里进，暗道前窄后宽，估摸着两个成年男性并排通过不成问题。
姜茶跟在赵崇南身后，她原本还担心完全没有法医学基础知识的农旎会搞砸一切，可到现场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
妖神那张俊秀脸庞上总是波澜不惊，明明什么都不懂，愣是装出一副得心应手的资深模样。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总算走到暗道尽头。姜茶捂住双眼，由暗到亮，一时间无法适应耀眼强光。
“赵队。”守在暗道口的两位辅警连声打招呼。
赵崇南眼角含泪，他也没从明暗交替中缓过来，“大家辛苦了。”
林祝手捧电脑，站在通道中间，朝黑暗里摁亮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强光并不与地面平行，“这个通道有坡度。”
周明初也凑过身子来补充：“我查过了，这个隔间除了这条暗道就没有其他出入口了。”
隔间格局方正，除去西侧暗道入口，其他三侧是同样的装修——齐腰高的白墙上是封死的防弹玻璃。天空乌云遮去明月，周遭陷入一片漆黑中。
郑明珍平躺在密室内唯一的通风口下，还未走近就能闻到股浓烈的腥咸气味。
尸体盖着块干净白布，虽看不到她的狰狞表情，可光看到裹尸布上印出的大量血迹就可推测出女人死亡前的痛苦程度。
“好惨。”林祝忍住呕吐欲望。
“小林祝，忍住别吐。”周明初轻抚他后背帮助顺气。
赵崇南轻咳。当刑警数年，他也算见识过无数散发恶臭的巨人观腐尸，仍不及眼前的尸体恐怖。
恐怖到什么程度？他想到了《死神来了》里活人被浴池排水口吸住最后变成肉酱飞散开来的画面，而现在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红色液体在尸体周围聚成血海，将裹尸布边缘整个印透。而更加令人作呕的是女人身体内的各样器官已被凶手刨出，血粉色内脏搅和在黑色塑料袋中，布满粘液的大肠缠绕了几圈袋子扎口耷拉在尸体裸脚旁。
“呕……”林祝把电脑塞到周明初手中，最后还是没忍住，急匆匆转身往外跑。
赵崇南瞥了眼眉头紧皱的姜茶，在场唯一位女性的承受能力倒是出乎他意料。
“姜法医，有什么发现。”他走近蹲在尸体旁的农旎，男人正对着一三角形肉块仔细观察。
“受害人身体里的脏器都被装在塑料袋中，除了这个女性子宫。”
女性子宫？姜茶面露疑惑。
农旎继续说道：“凶手切除子宫后忽然改变了主意，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在尸体中。”
变态凶手是极端血腥的情况下为何又冷静的改变主意，或许可以成为破案的关键点。
“具体报告等我深度解剖之后再给你。”农旎起身，摘去满是血渍的手套，走到姜茶身边站定，模仿着电视剧内法医的表情和术语。
伏妖天师都知道，妖怪其实最会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