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快点过来。”
赵崇南半眯着眼睛审视屋内女子,身材瘦成竹竿,脸色也很难看,估计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花瓶。
光思于此,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不耐烦的敲击玻璃催促她加快速度。
姜茶耸肩,9102年竟然还有所谓的直男癌瞧不起女性侦探。她好歹也是上过江城日报的时代先锋,年轻可不是原罪。
刑警队的院落正在翻新,原本的大理石板全被掀开叠在角落。赵崇南的步宿很快,脚踩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她勉强还能跟上。
刑警三队的办公室和民事调解共用二层,刚到上班点,会议室门口已被各类凶神恶煞堵得严实。
“赵队。”刚换好警服的几位前台文员礼貌性的打招呼,她们负责一楼的接警及户籍工作。
“你们好。”姜茶微笑回应,直觉得嘴角肌肉发酸,才感慨职场人际关系还真是艰难。
办公室不大,极简商务装修。四张办公桌并排而放,正对着写满案件提要的白板报。
室内无窗户,当姜茶推开玻璃门时,两三天未洗澡的酸臭味扑鼻而来,直熏的她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赵崇南满脸不屑,不费吹灰之力就驳开堵在门口的碍事“物品”。
“要死的赵崇南,你信不信我锤爆你的狗头。”姜茶脸被气得通红,要挟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暴吼一出,她就后悔了。除去眼前男子咄咄逼人的视线,即使背过身子她也能感受到长廊上一堆驻足看戏的好奇眼神。
“进来。”
刑警都有大嗓门,姜茶害怕到身子轻抖,不过还是与面对二叔的慎人场景还是不一样。
姜二白气场压人,而她深觉赵崇南有暴力倾向,否则他为何总挂着欠债偿命的僵尸脸。
“你不打我,我就进去。”她扒在门檐,只露出一双眼神四处躲闪的茶眸。
“我赵崇南上敬老下疼幼的五好青年,老子会揍女人?”男人眉间紧蹙,倒三角刀锋眸眼神凌厉,幽暗空间内眸子却异常明亮。
姜茶抿紧嘴唇,学过心理学的人大概都习惯性的观察别人的双眼。赵崇南脾气不好是公认的事实,可拥有如此通透人心双眸的绝不会是坏人。
“那…那对不起。”她怯懦地道歉,熟练程度令人咋舌。
赵崇南瞥了眼瞬间变换情绪的女人,兀自在肩上披了件红格子衬衫,直男必备物品。
“你要是哪位领导家的小姐,就提前说,我安排你做文职。”他说的直白,昂头示意她把玻璃门合上。
昨晚收到通知,说要搞什么第三方机构。当然提议是好的,就怕侦探事务所派来的是鸡肋,帮不上一点忙,果不其然。
“不会让你干重……”
话未说完,姜茶就满脸不悦的打断他,小手重重拍在他堆满杂物的办公桌上,“赵队,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三天没回家,又被我报道的事情吵到睡眠,但是我觉得说脏话以及瞧不起女性都是最低级的错误。”
她的声音细软,就算提高嗓音在旁人听上去也毫无威严一说。
赵崇南从文件中抬头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手抚向半长胡渣,他思索时的无意识动作。
“别猜了,我是看你垃圾桶里的咖啡罐推测的。”她扬眉,扯开一移动座椅自顾坐下,“你桌边放着今早的超市发票,一罐雀巢咖啡。在我进来前,你喝了口。刚喝完,眉头紧蹙,嘴角下瘪了一秒左右,显然是不大喜欢这类加糖的罐装咖啡。”
“我观察过街角小巷,除去巷口的一家华联超市也就是你常光顾的那家,周遭并无超市或者咖啡馆。”
她喋喋不休的分析,“你为了提神,即使非常不喜欢也每天买一罐。垃圾桶里有两个空罐,再加上你手边那罐,大概熬了三晚吧。”
赵崇南瞪了眼小手乱翻材料的女子,讶异于她与瘦弱外表呈现出相反的强大观察能力,面不改色的反驳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天喝完呢?”
“你不会。”她沉声应答,头歪向一侧,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为什么?”签字笔在两指间熟练转动,面上肌肉也放松不少。
姜茶起身,绕到他身后的二层玻璃材质书架旁。“全国先进警队”、“江城十大优秀人物”、“全国比武大赛冠军”等一系列重磅殊荣奖杯琳琅满目。
手指向角落里不起眼的透明存钱罐,嘴角扬起一抹得逞弧度,“连一毛钱都要投进储蓄罐的铁公鸡,怎可能一天内买三罐?”
赵崇南又灌了口咖啡,五官狰狞,他实在不喜欢加糖的任何茶饮。转身再度打量女子,眼神柔和了许多,“是有两把刷子。还能看出什么?说来听听。”
姜茶扬眉,左手扶住渐渐滑落的眼镜,沉吟片刻,“单独照顾女儿的单亲爸爸不好当啊。”
赵崇南点头,双腿不拘小节的架在书桌上。提到女儿,坚毅男人终于浮起一抹苦涩笑容,“怎么看出来的?”
姜茶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的解释道:“第一,衣服褶皱无人熨烫,容易纳垢的位置,例如腋下,膝盖和领口都布满长期积攒下的黄渍。我猜测你是未婚或者离异。”
她又停顿了片刻,以不变的语调继续说道:“第二,你的上衣衣领绣着个粉色芭比娃娃,裤子口袋处有块粉色方巾角露在外面。再加上你在警卫室时三番四次往幼儿园方向看,我猜测你有个年幼女儿。”
“so……”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抿嘴重重点头,有些话不戳破的比较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在姜茶第三次向他投上担忧眼神时,赵崇南终于张口打破沉默。
“别这么看着我,”硬汉偶尔也会悲春伤秋,成年人的世界从来不简单,他抬头对上视线,“介意我抽烟吗?”
“抽我的,”姜茶兀自掏出方盒,抽出一根递给男人。厚重的木头味儿加上烟草的苦,干燥而沉重的气息,“赵队。”
赵崇南猛吸一口,办公室内瞬间烟雾缭绕,“说。”
“抽了我的烟,下次可不能随便骂我喽!”姜茶执起桌上的火机,又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男人嘴咬烟蒂,口齿不清道:“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