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星期天,第二天上午的患者并不多,做了十几个腹部,十来个盆腔,也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
外头又是阳光灿烂。
侯晓收拾好自己刚走出彩超室,徐雅就风风火火迎面而来。
侯晓满脸尴尬,一个急转身就逃,想装作看不见。没想到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家一把揪住了。徐雅力气还挺大的,揪得他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
侯晓不悦,回头瞪了她一眼,脸颊稍微有点儿红,是因为窘迫和尴尬。
他昨天晚上抽风,把徐雅刚刚屏蔽、拉黑、删除等一系列折腾,今天人家就找上门儿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说我干什么?你自己干什么了不知道?”
徐雅的声音有点儿愤怒,脸颊也有点儿红,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
“我怎么了,你先松开我,拉拉扯扯的多难看!”
侯晓奋力挣脱,随手整理一下被扯得皱皱巴巴的衬衣。
“你还知道难看?你做的事儿就不怕难看?好歹我是你前女友,身心被你折磨了一年多,你就这么对我?”
徐雅开始控诉,听声音有些失控。
侯晓拔脚夺路而逃,却被徐雅一把拽住拖进了步梯间。步梯间的木门“哐当”一声自动关闭,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侯晓,你不是个男人,你不是人,你特么把我全部都拉黑是什么意思?我不新鲜了是吧,你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了是吧?”
徐雅的情绪彻底失控,嗓门儿尖利,满嘴的胡说八道。侯晓彻底懵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儿过。在他的印象里,徐雅一直都是那种冷静睿智、永远都胜券在握的理性女子。
今天她是不是疯了?
“我……”
侯晓很尴尬,心里有点儿发毛,早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应该过几天再删除的。
徐雅能不发疯么?她已经被她的亲生母亲折磨了一下午加一夜再加一上午。
整整十几个小时,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伎俩使了个遍,痛斥她的各种缺点,同时把侯晓每一处优点无限放大。
最后母亲给了他最后通牒:如果今天下午不把侯晓带回去吃个晚饭,她就要喝农药。
绝不是开玩笑,她老人家一大早就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一瓶农药放在桌子上威胁她。
起因就是她一时嘴贱,告诉母亲说要和侯晓分手。
她真没想到她的母亲喜欢侯晓到这种程度。她更想不到,做了一辈子护士长,一辈子温柔贤惠的母亲能玩儿出这一手。
说实话,她也吓坏了,赶紧给侯晓打电话,这才发现自己被限制了,被拖入黑名单,被无限屏蔽拉黑。
徐雅满腹的怒火顿时腾腾往脑袋顶儿窜。
作为心理医生,她知道她这是在迁怒于人。但是那又怎样,她觉得自己有资格。毕竟她陪这个混蛋虚度了一年多的光阴。
那是她青春的尾巴,无比珍贵,是用来翻本儿的。
侯晓低着头不吭气,也不看她。徐雅更是火大,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来回摩擦。
侯晓有点儿惊慌失措,实在无法控制眼前的局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低声哀鸣,白衬衣上到处都是徐雅的爪印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口红印儿也蹭上去了,还有一点一点的泪痕。
“你下午陪我去我家,哄我妈开心,她再闹我,我就闹你!”
徐雅抓着他不放手,瞪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好,你放手先,我下午过去,你总要先让我回家换衣服……”
侯晓近乎是央求一样说道,徐雅这个疯婆娘真的把他吓着了。
“我开车送你去,我得跟着你!”
徐雅送开了手。
“随便你。”
侯晓初得自由,一转身就往楼下跑,徐雅紧随其后。
车上,徐雅从后视镜里偷看侯晓。他一路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偶尔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看疯子的眼神儿看她一眼。
徐雅有点儿不好意思,她确实是拿人家当出气筒了。何况是她提出的彻底了结。不过,一想到前一个月是侯晓主动甩她,徐雅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娘的,老娘哪儿不好,居然被人甩?
一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侯晓家。他家的沙发特舒服,又干净又松软。
“我洗澡换衣服,你去车里等我,你在这儿不太方便。”
侯晓看了她一眼说。
“你滚!”徐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装什么,你哪儿我没见过?”
侯晓顿时有点儿尴尬。徐雅不搭理他,踢掉身上的高跟鞋就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侯晓悻悻离去,不再搭理她。
“真舒服啊……你家沙发怎么就这么舒服……不是才五千多买的吗?怎么会这么舒服……”
徐雅闭着眼睛问。
侯晓在卫生间听见她问话,却装作听不见,伸手把水流开得更大了。
等他磨磨蹭蹭洗涮完,连衣服也都洗好晾好,这才发现徐雅在他家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得和婴儿似得,最叫人不能容忍的是,她口水流了他满沙发。
“喂……醒醒呗……”
“啊……噢……”
徐雅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侯晓嫌弃的眼神。随机她就发现自己睡觉流口水了……
“哎……不好意思……”徐雅顿时有点儿心虚,但立即就补了一句:“你家沙发太舒服了,不怪我。”
侯晓彻底拿眼前这个女人没辙了。说实话,他也隐约感觉愧对眼前这位女博士。人家哪儿哪儿都优秀,结果却因为自己心理有问题而被抛弃。
更叫人无语的是,她还是心理学博士,在美国那几年纯属白学,被心理有疾患的男友给抛弃了。
“走吧,去你家。”
心怀愧疚的侯晓良心发现,主动帮她拿过鞋子,整整齐齐摆在她脚边儿。
徐雅有点儿不好意思,伸脚要穿鞋的时候,门铃却响了。
侯晓家的门铃纯粹就是个摆设,百年孤独,谁知道今天怎么就响了?
他满脸疑惑,几步走过去拉开房门。
“侯晓,你小子什么意思,你敢挂我电话,你还懂不懂老有尊卑?”
门刚打开,尖利的女高音瞬间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