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没有说话,自从他知道师傅是玉面刺客后,就很少谈及他老人家,生怕有些纰漏,给他老人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和尚见萧遥良久没有说话,他自己说道:“你真的和你师傅很像,做事都很谨慎。像他这样的故人对我来说已经不多,前些日子傅东卓已死,这故人便又少一个。”
苏婉满脸笑容,套近乎地说道:“还不知前辈名讳,以前辈的功夫想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吧。”
老和尚摇了摇手,谦虚地说道:“俗名忘了,只记得当时给自己起个法号叫‘天谷’。”
老和尚说道很淡定,但听着脸色剧变,苏婉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有拿紧。“天谷”这个明知在现在已经很少听到,这是一个仅次于陆阜的人物,若说两人的区别,最大的就是一个现世一个隐世。
天谷法师,这在十年前绝对响当当的名字,三岁入嵩山少林寺,十岁时参加辩论大会胜当时个位大师,之后闭关六年钻研佛法,十六岁时自改法号“天谷”誓要以佛法立与天地,从此游历四年,信徒遍布天下,后来又闭关专研武功,又有大乘,后来与隐贤王见过一面就很少露面。
苏婉很快假装平静,压抑住声音说道:“你若是这番大人物,又怎么这般酸溜溜地难为晚辈。”
天谷听得出来苏婉在讽刺自己,他也没生气,和蔼地笑道:“酸溜溜应该算不上,老僧见你们是故人的后人,想与你们相谈些事。”
天谷陷入了深久的回忆中,说道:“我还记得你师傅和傅东卓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两人竟被骗去所有的盘缠,然后竟当土匪打劫过路人。而我就是他们第一个打劫的人。”
苏婉说道:“这事对于傅盟主来说可是丑事一桩吧。”
“傅东卓忧愁寡断,又自以为风雅儒士,做事者自然是萧卢尘。”
萧卢尘就是玉面刺客,只不过是个比较隐晦的名字,世人皆知玉面刺客却不知有萧卢尘这个人。
苏婉笑道:“那你一定将他吊打。”
天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因为我身上没钱把我放了。”
苏婉依旧满脸笑容,着实的尴尬,没想到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会说,道:“一定是你出于佛陀的仁慈没有和他动手。”
天谷又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当时遇见后并没有和他打,我只给他们说有一人有钱,打劫一个和尚没有,而打劫另一个人就一定有钱。”
苏婉问道:“谁?”
天谷用手指着没有说话。
苏婉疑惑的说道:“天神?凡人那有能力去打劫天神啊!”
天谷继续摆了摆手说道:“不对,不是天神,是天子!”
他们听后突然吃惊,打劫这个人确实有钱,恐天下应该没有一个人比天子有钱吧,只是这个钱不好打劫,而且打劫也恐怕没有福分消遣。
天谷说道:“你们不用惊讶,你们不用好奇为什么傅东卓一介草民怎么和皇上有交往吗,还最后被派到虞国卧底去?”
的确无论是傅东卓还是萧卢尘都是草民出身,不认识什么大官贵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机遇。
天谷又说道:“其实当时我以为他们会一去不复返,当时天子微服私访,他们不知道天子的身份,只知道是个达官贵人。”
苏婉先是脸上已经惊,又笑起来,说道:“原来你个和尚也是坏人啊,你以为皇上会把他们杀死,没想法啊。”
天谷说道:“算是说对吧,不过我是出于保命,没有要害皇上的意思,这对于他们两人也算是造化。”
“后来他们刺杀失败反倒得到了天子的赏识,再后来又认识剑九,三人一起被秘密派到虞国卧底。起初三人说好的事成之后一起享福,后来傅东卓先背叛他们,当了武林盟主。”
苏婉问道:“是因为虞国女子之事?”
天谷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不过也是有这原因,起初是皇上暗地里扶持他的,不过后来与皇上起了分歧,傅东卓优柔寡断一手好牌竟打的如此烂。”
这个观点,只怕有人不太同意,现在江湖上一切和平,很少有门派的纷争,也少有打家劫舍的土匪,而且和朝廷上的关系也挺好,这几年朝廷一直都没有干涉江湖。
天谷又说道:“后来萧卢尘和剑九游历江湖遇见了栀鸢,这也是个隐晦的名字,不过你们已经见过。”
见过?苏婉和萧遥对视一眼很惊讶,只怕是和尚在说谎,自己这一路上见过的好人就不多,更没有叫“栀鸢”的。
天谷说道:“你们不用猜,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一瞬间就想到了刚才祭奠师傅故人,之前师傅确实没有告诉过苏婉这故人的名字,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母亲的名字。
天谷说道:“红颜祸水,后来萧卢尘和剑九同时喜欢上这女子,那时他们让栀鸢在他们只见选择一个。栀鸢当时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做出决断。
“一夜晚上,栀鸢给剑九写了一个字条放在了剑九房间的桌子上,希望和剑九一起离开,只是那夜剑九没去找栀鸢。不过剑九不会找栀鸢的,因为纸条被萧卢尘给拿去。第二天萧卢尘找到栀鸢,他要带着栀鸢离开,栀鸢没有同意,后来过了好几天,栀鸢突然跟剑九道别,剑九以为他要和萧卢尘一起离开,只是这次栀鸢是孤身一人离开,她谁也没有选。没多久剑九和萧卢尘两人也慢慢的不合而分开,剑九选择了专心铸剑,而剑九选择继续游历江湖。”
天谷感觉话说的有些口渴,倒杯茶,一饮而尽,顿时传来咳嗽声,他竟忘了这茶的味道,一时想将这茶倒掉,但出于不舍,说道:“喝杯茶,停停再听。”
他们两人对于茶水并不感冒,拿起茶杯喝下去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和白水一样。
天谷接着说道:“萧卢尘华山再次遇到栀鸢,她还是依旧充满魅力,萧卢尘还是依旧为她着迷。他从此就一直在跟随着栀鸢,直到有一天栀鸢对萧卢尘说,说她希望去见下剑九,当初没有和剑九告别就离开了,她要见见剑九,然后再决定时候与萧卢尘一起游历江湖。他们来到剑阁剑九没有见他们,之后两人就离开了。萧卢尘和栀鸢就在这浮龙湖旁边度过了一段宁静地时光,虽然萧卢尘每次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是他都会如期的回来。
“有一次傅东卓找萧卢尘喝酒,那夜萧卢尘喝的烂醉,回到家中萧卢尘和平常一样说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这次栀鸢却不希望他出去,因为怀孕的栀鸢再过几天分娩,萧卢尘晚上答应不会出去,可第二天一早萧卢尘就不见。”
天谷重新沏了壶茶,味道还不错,不由得贪杯多喝两杯,茶水喝足后说道:“萧卢尘在一夜晚匆忙的跑回家中,发现栀鸢已经离开,萧卢尘没有去找栀鸢,因为他也惹上了事情,有人在四处杀他,他要躲避一段时间,先将这事避去在寻找栀鸢。栀鸢抱着一女婴去找剑九,她希望借助剑九给萧卢尘做个告别,她已经看透了萧卢尘,只不过是个放不下江湖的浪子,而栀鸢想要的家是不会存在的。”
苏婉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这是她第一次听母亲的故事,虽然不是很光彩,但她却相信这都是真的。
坐在苏婉旁边的萧遥脸色也不好看,这个故事太接近自己,所以不能像听说书的一笑而过。
苏婉一脸严肃的看天谷,声音也特别严肃地说道:“为什么要讲这些事情?”
天谷脸上也没有之前像说书书生兴奋的神色,也变得特别严肃说道:“之前不是说过吗,只是回忆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
苏婉又质疑地说道:“那故事你为什么没有你?”
天谷听到这个问题眉开眼笑,朗声说道:“那我就说说我,不过刚才说的那个女婴你不好奇她的命运吗?”
“不想。”
“确定不想听吗?”
苏婉坚毅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们还是想听听您这大人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