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太后娘娘寿辰,颜氏一早接到信便让聂寻欢整月都呆在家里刺女红练书法。
小时候自己不喜欢女红,母亲就说不喜欢便不喜欢,欢儿开心就好。
聂寻欢不知道母亲着了什么魔道,整日闷在家都快闷出病了。
京城巧匠做事麻溜,没过几天银针便送到了聂国公府。
聂寻欢打开鱼皮布包,里面露出长短不一的细长银针,满意点点头叫青青装好,告知颜氏自己要亲自送到回春堂,顺便借口出来透透气。
马车徐徐行驶在街道中,不一会儿便到了回春堂门口。
聂寻欢走进门,瞧见郭大夫在给病人看病,便坐在一旁木椅上静静等待。
待给病人看完病以后,郭回春这才注意到早在一旁等待的少女,捋捋白须笑盈盈道,“丫头你怎么来了?”
聂寻欢示意青青将鱼皮布包拿出来:“我是来专程感谢郭大夫的,这是京城巧匠做的一套银针,还请大夫您收下。”
郭回春婉拒,“姑娘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行医数十载,用来用去还是那套旧的银针使得顺手。”
“回春堂伙计正巧今儿请假,丫头若真要谢老夫,不如到后院帮老夫捣捣草药。”
“这怎么行!”青青一口拒绝,姑娘从小到大哪有干过这种脏累活计,况且日头这么大要姑娘帮忙捣草药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郭大夫并没有理会青青的话,而是等着少女的答复。
聂寻欢沉吟片刻,随即点头,“麻烦郭大夫带路。”
郭大夫是自己的恩人,捣草药算什么?再不济也总比一直绣那些女红来的有意思。
青青欲要再言,但想想最后还是闭嘴了。
到时候趁郭大夫不再她偷偷替姑娘捣药不就好了。
院子不大,只有一棵老槐树和鳞次栉比的晾晒架。
郭回春耐心地教完聂寻欢捣药的步骤道,“店铺还有病人等着老夫看病,丫头你就在这里先捣着。”
见老头终于走了,青青一把拿过聂寻欢手中的捣药杵,“这种累活怎么能让姑娘干,姑娘您就在一旁歇着就成。”
“青青,快把捣药杵给我。”
“小姐——”见姑娘有些不悦,青青不情愿地把捣药杵递给聂寻欢。
聂寻欢随手抓了一把草药放在石钵里,用捣药杵捣得细碎,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草药的淡淡清香。
“这草药味还挺好闻的。”
青青蹙着眉梢深吸一口气,“姑娘您鼻子可真灵,婢子什么都闻不到。”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耀得人眼睛发花,少女的冰丝衫渐被汗水濡湿。
“姑娘,这日头毒得很,让婢子替您捣会儿吧。”青青掏出绣花帕子仔细替聂寻欢擦拭,有些心疼,接着开始怨恼郭大夫。
“姑娘,那大夫也太不尽人意了,让您做这种累活计,不行,我得......”
郭大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人身后,“你得?”
青青吓了一跳,这老头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郭大夫瞥见已经捣得细碎的草药,眯着眼满意捋捋胡子,“不错,这药捣的真不错。”
青青白了郭回春一眼,那可是她家姑娘亲自捣的,当然捣得好了。
“药铺来了位棘手的病人,不知丫头你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聂寻欢想着铺子伙计不在,郭大夫年龄大了若是无人帮忙定是忙不过来,“当然可以。”
青青对着郭回春龇牙咧嘴可是又无可奈何。
“还有你这位丫头,老夫我肚子饿了,请你帮忙去对街油记摊铺帮我买几个蟹黄灌汤包回来谢谢。”郭大夫下颌微挑看着青青,这丫头聒噪得很,不支出去一会儿再大声嚷嚷他烦也被烦死了。
油记摊铺生意好的很,那丫头没个一时半会儿一定回不来。
“青青,就在对街很近的,你快去快回。”
这老头就是欺负姑娘善良!
青青欲哭无泪,灰着脸到对街排队。
面容清秀的男人坐在木椅上,浅棕色瞳孔淡淡看着郭大夫。
“这位病人,你先请躺到病床上去。”郭大夫随后从柜子里翻出几条粗绳。
来京城时无意听到京城中有位姓郭的大夫曾是宫中太医医术高超,容奴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来此。
容奴顺从地静静躺在木床上。
“丫头,你过去帮我把这位病人绑起来。”
聂寻欢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给郭大夫打下手的,也不好多问,接过粗绳来到床边。
“大夫你这是要干什么?”见少女拿着一根粗绳想要将自己绑起来,容奴腾地从床上坐起皱着眉头。
“老夫拿绳子绑你是怕你若是到时候痛得受不住乱动。”郭回春提着药箱走到容奴跟前。
“我受得住。”容奴看看聂寻欢眼神更加坚定,“我不喜欢旁人碰我”
聂寻欢一时嘴角抽抽,以为老娘愿意呢!
郭回春一愣,接着从药箱中拿出一对细长的刀子在磨刀石上刮了两下,看着男人像待宰的猪羊,“既然如此,那便请公子自己躺好。”
这个时代连个麻醉药也没有,一刀下去一定很痛吧。
不绑就不绑,到时候痛死你。
郭回春利索地将男人袖子挽起,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细长疤痕,伤口已经溃烂,墨黑血痂结在伤口处。
这可是你说的不绑。
郭回春心里想着,手起刀落,硬生生用细长小刀将伤口处溃烂的血肉挑起割掉。
聂寻欢忙不迭抬手捂住眼睛,想想都痛得要命!
耳边只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丫头,过去帮我把纱布拿来。”郭回春转头冲后头少女道。
聂寻欢忙将药箱打开,将纱布递给郭回春。
郭回春熟练地将纱布裹上一圈又一圈,“这几日你这只手就别动弹了,七天到我这换一次药,换三次就好了。”
男人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裹着纱布的手臂,淡淡应了一声。
青青终于排到了油记摊铺,感激涕零地塞给老板娘银子跑回回春堂。
“老头,你要的包子!”青青将包子扔在柜台上,高兴道,“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