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示,有助于维持强大的求生欲。】
等大祭司陈芳赶到现场,为时已晚。
可怜的两位东山小儿,已成了恐惧的牺牲品。
愤怒的人群已经完全失控。这些东山之国的贵宾,甚至都没有被送到祭祀台。
两个小儿就这样被丢弃在了深水沟里,草草掩埋。直他们没有像玉公主那么幸运,躲过了暗地里的病毒,也躲过了明着来的残暴。到5000年后,考古学家在良渚古城遗址的某个角落,发现了二者的残骸,以及他们所使用的小米遗迹。
大祭司陈芳现在非常头痛。她现在只能顺应民意,前往大祭祀台祈祷。
大祭司本人依旧每日祈祷。她曾经读过不少江南瘟疫的历史材料。极端变化的天气容易制造瘟疫。只要天气恢复到正常的时候,瘟疫的控制便会容易的多。
只要大家熬过这段时间。但有的人没有熬过去。已经有祭司来报,一个村落十去八九。
她知道,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找到良药,医治病人。
但祈祷也是必要的。无助的人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精神的慰藉。乐观有助于病人保持住强大的求生欲,不至于早早放弃。
大祭司陈芳准备冒险。
在一天一夜的祈祷之后,她告诉大家,她已经得到了神谕。
神因为不满良渚人过去杀戮太重而降罪在这片大地之上。良渚人受到了惩罚,是为了偿还过去的恶。从恶向善,会得到神的原谅。
良渚人恍然大悟。他们相信,这是对他们百年前剿灭他国的惩罚。他们祖辈的恶行,现在要孙辈来偿还。
大祭司还说了,只有大家一起祈祷,才会取得神的原谅。
她要求,每个人都要待在自己家中祈祷。不要试图蒙混过关,因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众人信服地离去,各自归家。
何杰等人知道,这其实是陈芳的权宜之计。在找到良药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隔离开来,以免大面积的人传人。
每个人都待在自己家中。一切用度都由那些免疫者来提供。良力、良猛负责带着亲兵团,负责协助祭司们做好隔离工作。他们把城中的居民安抚在家中,让村落的居民回到村落,待在家中,等待救援。
而为了鼓励那些免疫者参加这项5000年前的全民大隔离,大祭司陈芳给每人一块玉石,作为她的祝福。拥有玉石,如今意味着,是天选之人。一块玉石,鼓舞人心;一块玉石,团结一致。
而每一位康复的人,也都会收到来自大祭司的美酒馈赠。
大祭司将影、弈派回大竹山去寻找良药。山中瘴气多,猎户、药农更懂用药。张凯、何杰接受了一份独特的任务。他们需要发挥自己的才智,说服商人们去全世界找药。
干皮、犀牛角、虎骨、竹叶、黄芩、艾叶、麝香、琥珀……不管什么药,能够医治好病人的就是良药。
良巧和彘的任务更加紧迫,他们带着一大群人每日捉鼠灭蝇。
更多的硝石被运进城来,烧火点燃,整座城市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任何后世社会用来防疫的手段,都被运用起来。哪怕有些地方做得过头了一些。
但对于如何处理带有病毒的尸体,大祭司院还是发生了一场大争执。
无路是大祭司,还是何杰、张凯、王大毛,这些5000年后穿越而来的现代人,都主张运用最简单最彻底的方法:焚烧尸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也是人类从惨痛历史教训学到经验。
但是良渚人无法接受这一点,包括良力、良猛、彘等在内。他们要求土葬,至少,应该是船葬。他们害怕大火会将自己的灵魂湮灭。甚至有良渚人将亲人的遗骸放在家中,招来亲朋好友祭拜多日。
随意堆放的尸骸还污染了水源,造成了更大面积的传染。
“凤凰涅磐!要让他们理解凤凰涅磐!”张凯有点焦急。
谁又何尝不急呢?
“他们不是崇拜鸟吗?想办法让火中飞出一只鸟,让世人都看到。他们就能理解,灵魂在大火中重生!”何杰的建议简单明了。
可怎么从火中飞出一只鸟呢?难道要让大祭司像龙母那样,从大火中安然无恙地走出?
“需要一些光影的帮助。”王大毛告诉大家,以前在老家烧灶台的时候,他们就喜欢玩一些手影。就是利用灶台火光创造出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或动物形象。
“可以用竹子葛布编一些假鸟出来。”何杰建议道。
“就是我们不能把所有人都喊来看,这样,前期的隔离工作就白做了。又要让足够多的人能够看到。”大祭司陈芳提出了新的问题。
“最好能把手影投影到大祭司台上。这样会更加震撼人心。”张凯附和道。
“我赞同。可以在大祭祀台四周设置四个焚烧点。安排专人在焚烧点之后造出凤凰涅磐的投影。就是,怎么去说服愿意采用火葬的第一批人呢?”何杰问道。
“这个任务交给我。你们负责去找齐制作材料,要先试验模拟出最好的效果。”大祭司陈芳强调。
众人分头行事。
说服工作是最难的。大祭司准备从玉鸟家族开始,从祭司开始。她知道,只要祭司能带头,下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玉鸟家族的年轻祭司们一向对大祭司尊敬有加。但对于这个提议,大家有些退缩了。
她们甚至善意地提醒大祭司,假如她真的这么做,可能会引起民心不稳。毕竟,现在大祭司的位置还不是很稳固。一些人可能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可以问问神的旨意。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
一番筹划之后,大祭司带人奔上了大祭司台。
大祭祀台上,寒气逼人。顶着的天空却是清澈无比,繁星点点。
大祭司脱去了身上的裘皮外套,只剩了一件彩色的薄袍。
她首先请出了大玉璧王。大玉璧王之上,刻有一只神鸟。
大祭司说,如果神的旨意是焚烧,那么,神鸟将破璧而出。
大祭祀台上架起了火盆。
只见大祭司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大玉璧王。下方,火渐渐升起。大玉璧王愈加发烫。
大祭司没有半点迟疑,死死握住,任由发烫的玉石侵入皮肤。
突然,一只紫色的飞鸟从玉璧中飞出,直冲云霄。
正在大祭司台下祈祷的祭司们欢呼不已。这是神谕显灵了。
大祭司不顾祭祀的辛劳,又请出了大玉钺,命令亲兵将众人隔离在大祭祀台之外五十步的位置。
众人收集病死的玉鸟家族祭司尸体进行焚烧。一时间,大祭祀台下四处火焰升起,燃烧断木杂草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期间人们不断加入硝石,以覆盖住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
突然,众人再次欢呼起来。一只只火鸟从火堆中飞起,越过大祭祀台,直向天空。观看的祭司们人人热泪盈眶,纷纷跳起舞来。
更远处,人们从屋中探出身来。他们看见了,大祭祀台上,化作神鸟的灵魂正在与火同舞。
民间灶头的火影游戏,从重瞳蚕国带回的紫色硝石,简易编制的竹鸟模型,这一场5000年前的小把戏,却实实在在地能够慰藉心灵。
待到晨光升起,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