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跪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不过想想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还有最后一站，软玉姐姐你还撑得住吗？”我起身，走到她俩中间。
“我还行。”软玉点点头道，“你呢？手臂上的伤如何？”
“伤的不深。”我收起紫霄，盯着眼前的两个女人，“那我们立刻出发，一会儿才有时间回去叙旧。”
“你的镖扔的挺准的啊。”王铁蛋儿收起双刀，“下回教教我，我力气够，就是差点准度。”
“不如，由在下来教姑娘吧。”蔡某人听罢凑上前来，装模作样的甩了甩发带，“小生不才，扔的一手好飞镖。”
等他再抬起头，我们三人都已经走出一大截儿了，“姑娘等等我。”
我歪头笑道，“王铁蛋儿，这小子估计是看上你了。”
“我这该死的魅力啊！”王铁蛋儿凹了一个造型，臭美道。
打了一上午，都快饿死了，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一个街边儿小店儿，吃下一两小面垫垫肚子。
“咱们算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蔡某人道，“虽然今天死了很多人，但除了恶霸，也算是为百姓们做了一件好事儿。”
“你就这么天真吗？恶霸是杀不完的。”我嗦了一口面，“我们杀了这几个，以后还会有五霸天，六霸天，能真正阻止的办法只有一个。”
“姑娘的意思难道是想取而代之？”软玉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劝解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不仅官府会盯上我们，一直被四霸天压着的其它帮派也不会让我们得逞。”
“那就先让他们窝里斗，咱们养精蓄锐，等他们斗的差不多了，一锅端了，坐收渔翁之利即可。”王铁蛋儿笑道，“软玉不会玩儿阴的，没我在身边，你一定很寂寞。”
“其实他们若不去碰圆圆姐，我也不至于要赶尽杀绝。”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汤，出了一身汗，觉得肩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稍作休息后，我们四人立刻动身前往屠三娘的地盘。四个匪类中两个都是废物，我自然没有把这位放在眼里，怎料大错特错了。
大中午的，没有哪个烟花地儿是开张做了生意的，而且这里人多混杂，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就得悄悄的杀这个三娘。
怎知我们找了整条街的青楼，错杀了十几个替身，都没有将真的屠三娘找到，一群人坐在大街上，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却突然遇见一个剔透的小姑娘前来送口信。
小姑娘七八岁，扎着两个丸子头，脸蛋儿白皙水嫩，肉嘟嘟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直眨巴，“你可就是那个杀了大大爷的小姐姐？”
“是我。”
她伸出粉嫩的小手拽住我，“我娘说，姑娘不过是想找三娘，何必要伤了那么多的无辜性命。”话带到这里，丫头突然卡了壳。
我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揪了揪她的小脸蛋儿，“你娘可还说了什么？”
“哦，对了，我娘还说，让鸢儿带小姐姐去见娘，问小姐姐可敢只身前去。”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糯糯，倒是让我想起了幼时的长平。
“我们这里有这么多的小姐姐，你怎么知道你娘说的小姐姐就是我？”我将她抱在怀里，使劲儿的蹭她粉嫩的小脸蛋儿。
她被我逗得呵呵直乐，“娘说了，找那个肩上缠着血带的姐姐。”
此话一出，我微微一愣，她是如何知道我的肩膀收了伤，又是如何确定我就是那个说话算数、可以拍板的人。
“姑娘，此人不简单，不能去。”软玉摇摇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牵起小丫头道，“走吧，带小姐姐去见你娘。”
“让她去吧。”软玉还想阻拦，王铁蛋儿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她眼睛忽然闪了一下，“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很快就回来。”交代一声，小姑娘拉着我扑腾着小脚丫子在大街小巷里拐来拐去，最后拐进了一间民宅内。
她欢喜的推门而入，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人背对着大门，蹲在一口井水边正在洗衣服，小胖丫头见了她激动的跑了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娘亲！我将小姐姐带来了！”
女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鸢儿乖，去屋里吃点心，娘和小姐姐有话要讲。”
丫头一听有糖果吃，高兴的快要蹦了起来，一溜烟儿跑到屋里，紧闭房门。
“姑娘坐吧。”女人抬起湿漉漉的手背，扫开了遮挡在眼前的发丝。
我走到她身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坐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的妆不浓，淡淡的，皮肤状态很好，绝不像是个一直在家做家务的家庭妇女该有的状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命我要定了，不为别的，只为替京城百姓还有的家陈圆圆出一口恶气。”
屠三娘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姑娘挺年轻的，看起来慈眉善目，不想确实个杀伐果断之人。”
“我看着屠三娘，也是觉得慈眉善目，三娘不也做着杀人、害人的勾当。”我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您的事儿我可都听别人说了，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欺诈百姓，什么坏事儿你没有做过。”
屠三娘又往盆子里放了一把皂粉，“姑娘一贯都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事儿吗？”
“且不说小爷我亲眼见着的陶家店儿，也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说去年，瘟疫横行，朝里拨来赈灾的银子是不是你们劫去了？前门大街一家十五口灭门惨案，是不是你们做的？仅仅只是因为叶二爷看上了人家家里未满六岁的小丫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郭家的三起命案，朝南胡同女尸案，高利贷、保护费，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儿吗？”
屠三娘微微吃惊，“你去过陶家店儿，佛爷也是你杀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替天行道的人！”我攥紧手里的紫霄剑，冷冷的说道。
她脸色铁青，继续搓着衣服，“姑娘可愿听三娘将一个故事……”
“没那个功夫！”我可没时间听她说故事，叙完旧我还得回宫做生意呢！
“不会耽误姑娘太多时间。”她继续道，“我是个孤女，很小的时候就被养父母买入了青楼，也是一个很苦命的女人，所以不得以变得恶毒，学着勾心斗角，慢慢开始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这样做只是想活着，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适者生存。我也是仰仗着大爷，二爷和四弟才能狐假虎威，如今我已是无牙的老虎，对姑娘不会造成任何威胁。求姑娘放过我一条生路，我会从京城消失。”
语罢，她看向房子，“她就是前门大街被叶二爷看上的丫头，当时他们让我善后，我发现孩子还活着，可又不敢公然违逆他们的意思，所以只能偷偷的将孩子保护起来。姑娘……姑娘我并非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只是逼不得已，姑娘，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