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董春芳打着折叠伞,一脸无奈地望着这冷风裹着细雨,缠缠绵绵下个不停,心情糟糕透了,简直让人有些窒息。
董春芳两天前,自己的弟弟董建国要参加同事的婚礼,跟自己借宝石红“凯越”轿车,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借给弟弟,细想也就是弟弟喜欢在众人面前争强好胜、自己有个好姐姐,能开上这么漂亮的好车,炫耀着在伙伴面前给自己长脸。但又不愿给弟弟留下刻薄的印象,最后弟弟还是把红得乍眼的“凯越”车开走了。
董建国参加完婚礼在返回途中,意犹未尽、边撒欢地开着车,边与小哥们天上地上的胡侃、结果还是兴奋过了头,乐极生悲发生轿车刮碰事故。董建国一看把姐姐的车撞成这样,瞬间蚂蚱眼睛长长的了,害得姐姐心爱的宝石红轿车进了修理厂。
董春芳再遇见眼前这样的天气,怎能不让人晦气,几天来发生一连串让人伤痛的事情,难道真是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七种灾难吗?这能不让人心烦吗……
董春芳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态,打着折叠伞和许多人站在十字路口等信号灯、从远处开过来一辆愣头青的车,不知他从哪个驾校学习过、要求行车时应该注意瞭望行人,尊敬行人的原则。可是这位司机一脚油门,使得车轱辘碾压夹带着地面上的雨水飞溅行人一身,顿时唏嘘声和叫骂声一片。
董春芳这时的心情若有所失,“人情反复,世路崎岖”多风险,不如意的事儿怎么这么复杂?就拿自己现身说法,原本我是一心一意爱着一个人,怎么后来的结果,令人失望。犹如冷水泼头,难道世上没有真情在吗?我爱着的“他”,可“他”一只脚踩着两只船、甚至三只船,我是不是有点傻呀,难怪有人说;女人一旦爱着一个男人,智商几乎是零!
十字路口已经变绿灯可以通行了,董春芳还站在原地,有过路口的人还回观望着董春芳,这人怎么不走啊?董春芳何止不想走啊,内心感叹;爱情为什么不能停留在花前月下呀?又为什么只存瞬间?为什么?为什么?
董春芳为自己和常晴的恋情之深,无法自拔,站在路口还想着;一个人爱另一个怎么这么难,这都是为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楚呢?现在公司里的人也不知从哪?得到的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有好心的同事同情我,又有人劝我;“男人有的是,非得嫁给那个姓常的?还有那个什么姓王的?”
“董姐,我看您这么年轻,又风韵又漂亮。”
“找个小你十岁八岁的也好找。”
市侩之说,有人不怕把事闹大、趁机冷嘲热讽别人,说归说,事归事。董春芳内心也着实不好受,“他们”连阳阳的爸爸都一起骂了,看热闹的不怕事小。更有甚者,什么可以“找个小你十岁八岁的也好找。”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统统都是看笑话,董春芳只得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说什么哪?”
董春芳再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已经没有叱诧风云、女强人的劲头,可以说春光早就风光不在了,默默低着头喃喃地说:
“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女人堕入爱河喜欢用自己狭小的思维,也就是侥幸心理占上峰。所以董春芳也不例外,喜欢听些敬语,那才算有一点点的安慰,毕竟有人欣赏自己还有些姿色。
朋友圈里也有人背地里,告诉董春芳;“什么也不如,原配的好。”
“你看那,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过到白头的有的是。”
“我看你,还和你家阳阳的爸爸破镜重圆吧。”
这些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和煽情的话对董春芳来说、都算不了什么,可也改变不了人家背地里“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的道理。
董春芳一脸茫然,心起第一次和阳阳的爸爸——王实相恋,那时我没有考虑成熟是幼稚,现在看也是失败的婚姻,可是我第二次春天,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也是自己一心愿意的,怎么就成了水中望月,一场空呢?我和常晴是有感情基础的,我俩人情趣和喜爱都是和谐的,从他的眼神,动作就知道他心中有我。还有常晴的妈妈的热情,还多次催我和常晴早点结婚。
“好让本老太太早点抱孙子呀。”常晴的妈妈说。
董春芳一时七上八下想不通的是,促使和常晴俩感情破裂的都是他身边那些,什么前女友旧情人和大学女同学。董春芳就不相信常晴心中没有我;都是他身边的,那些女妖精迷惑他;使常晴一时间糊涂弄不清是非,只有我、董春芳亲自到常晴家去谈谈,让他回心转意,这才是上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常晴读过那么多年的书,除了自己的专业书外、还读过什么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中外的许多名著,深知人世间的恋爱,也是与市侩哲学相辅相成的复杂哲学。董春芳又认为遇见常晴是自己一生的幸运,能得到一个疯狂爱着自己的人不容易。
常晴是聪明人权横利弊后,觉得自己就是和董春芳有些误会,那都不是什么主要问题,还是董春芳这个人的素质,各方面更适合自己,男人若想得到女人芳心。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偏遇汉子缠。
董春芳就是遇到常晴用什么文治武功,自尊矜持、癞皮赖脸,又不自卑又不退怯,不断释放爱的信息。最后还是因为董春芳堕入爱河的漩涡较深,当然逃不出恋爱魔咒的怪圈,再次和常晴重归于好……
董春芳心里总是念念不忘当初和常晴相爱在师生之间,那种不可想象的奇缘、是何等的甜蜜,又如此的艰难,知道在如今的社会中、想找一位合适自己的男人,也就是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像常晴这样单身的男人,更是大海里捞针。
常晴后来一再重复解释误会的事,董春芳也原谅了常晴所谓;撒谎和钱倩倩还有虞敏等几位大学同学的聚餐。为什么撒谎,难得是同学聚餐怕董春芳不同意吗?才出如此下策。
世上所发生的事,如天气一样、不是随着哪个人的意志去转移去变化,有些人接二连三发生不幸的事,想躲是躲不掉的。
董春芳还迷信着暴风雨后天晴,可见满天的彩虹、她那里知道,美丽的彩虹会在暂短的时间里,变成无奈的泪雨,消失在地面上……
这天是双休日,董春芳的妈妈看着女儿又在精心打扮着自己。
“妈妈,您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好啊,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董春芳一看妈妈这么说,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也知道妈妈看着女儿穿什么都好看,是妈妈打心里心疼女儿,就像自己心疼阳阳一样。哪个妈妈都愿意自己女儿穿得更漂亮,生活更幸福。但是妈妈,今天看女儿穿着带着那些看不懂的什么外文字母,哪是什么东西呀?好好的中国人不穿咱们的旗袍,洁白的蚕丝针织小衫,可是妈妈也是顾忌女儿的面子没有说。
“妈啊,我出去了。”
“早点回来,省得让人惦记着。”
“妈啊。您放心吧。”
董春芳说完站起来,要往屋外走去。这时的女儿阳阳走到董春芳面前。
“妈妈,早点回来。”
董春芳低头望着女儿那一霎那,闪着炯炯的眼神望着女儿,母女之间不可替代的血液脐带的舔犊之情,使得董春芳的眼睛湿润了。
“阳阳,乖——”
董春芳推开自家门那样瞬间,是那样的坚决,“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阳阳和姥姥同时听见房门“咣当”一声,姥姥对着阳阳喃喃地说:
“你妈今天,回来一定不高兴。”
“姥姥。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
“姥姥你说呀——”阳阳说,“为什么?”
董春芳开着自己的宝石红“凯越”轿车很快驶到滂江街,又拐入东塔街的黎明花园,来到常晴家楼下将车停好。董春芳望着小区里茂密的花草树木,眼前的京桃树和银杏树冠上葱绿的叶子,遮挡着温暖的阳光,使得地面上留下一片片见不到阳光,既黑乎乎又阴森森的甬路,总觉得缺点什么……
董春芳习惯地又瞄了一眼楼下停着常晴的轿车,转过身来、迈着自信轻匀的步子来到常晴家楼上,心里倏然有些紧张,这回可是我主动向常晴表白的呀;
“咱俩才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董春芳觉得自己轻松又十分惬意地,就要抬手敲常晴家的门,忽听见屋里常晴的妈妈说:
“你俩到商场,好好溜达溜达,挑好的买。”
“大姨,您放心吧。”一个年轻女人回答的声音。
“不介意,我也跟你们去,好吗?”
“大姨呀,您不用去了。”
董春芳听了立刻就蒙住了,呆若木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人家都要一起上街买什么结婚用品,天哪?我这不是一个,地道的大傻瓜吗?自作多情的蠢猪!
“哐当”一声,犹如天塌下来的房门开了。董春芳眼前站着一排,俩小一老,欢天喜地的样子。常晴的妈妈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董春芳的来意,又一想,这层窗户纸没必要在遮遮掩掩了:
“春芳你来的正好。”
这时的董春芳望着常晴脸色灰白十分难看,茫然若失站在旁边,流离的眼神不知所措,一个劲的盯着妈妈;妈啊,看您搞成这个样子,您看怎办吧?犹如超大男孩还躺在妈妈的怀里,等待着安抚,是一个永远长不大,凡事都听父母,表面孝顺,其实没有主见、无理想自私的人。常晴认为世上只有妈妈一个是最亲近的人,常常也是有气无力地发出哀嚎:
“妈啊——”
董春芳又望了望眼前的常晴,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难过忍不住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平时在三尺讲台上激扬文字的大学老师,既幽默又甜蜜、又喜爱蛰人冲动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却是一个涂着五彩的、耷拉着胳膊腿,又耷拉耳朵的牵线木偶。
常晴的妈妈看着不知所措的董春芳,心想再添一把柴,把这个乡下女人的心彻底烧毁,又说:
“钱倩倩要和我儿子结婚了。”
“是啊——”钱倩倩说,“欢迎你,来参加婚礼。”
“是啊,春芳你就来参加吧。”
“妈啊——”
“你不要死皮赖脸,纠缠我儿子。”
“妈啊——”
董春芳可能是受常晴妈妈说的话刺激,气愤地双手在颤抖,两眼冒火;都是你儿子一次次地追求,怎么到头来说我是死皮赖脸,便对着常晴大声说:
“您和你妈妈说清楚,是谁死皮赖脸的追求了!”
常晴的妈妈一看儿子,那个可怜相,还是有点心疼,便把话拉回来,对着董春芳说:
“你还和我儿子,曾经好过。”
“妈啊,您说什么呀?”
常晴的脑袋也在嗡嗡作响,似乎眼前一黑,完了,一切全完了。钱倩倩更是对着董春芳,把眉毛向上高挑、撇着嘴角,得意扬扬的样子;怎么样,常晴是我的,他是我的人!
常晴的妈妈更是摆出富婆的样子;我告诉你董春芳,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钱倩倩就要和我儿子结婚了,便用一种既得意又鄙视地瞧着董春芳:
“儿子,倩倩你俩快走吧的。”
“妈啊——”
董春芳已经是忍无可忍,不能屈辱,再也不能沉默,便大声对着常晴问:
“常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芳不是这样的。”常晴说。
“我儿子,就要和倩倩结婚了!”常晴的妈妈说,“你要怎么样!”
“别说了。”董春芳说。
“春芳啊,你让我怎么办?”常晴说,“我只有一个妈呀?”
董春芳已经气得浑身发抖,面对着这个奶男,又显得无可奈何,只得用手指着钱倩倩问常晴:
“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当然是钱倩倩了。”常晴的妈妈说,“让我儿子赔你俩钱。”
“赔你精神损失费!”钱倩倩说。
“倩倩,你们说什么哪?”
“道貌岸然,卑鄙小人。”
董春芳说完,急转过身往楼下飞奔,也不知怎么地来到自己的轿车前,后边还紧跟着常晴,一边跑来,一边喊:
“春芳!春芳——”
董春芳浑身颤抖地钻进自己的轿车,一脚油门顺着大道飞奔,轿车的发动机引擎轰鸣着,四轮发出可怕的吱吱响声。董春芳毫无目的,浑浑噩噩开着轿车在公路上狂奔、随着车流又顺着大道向浑南驶去,委屈的泪水如小溪哗哗流淌到方向盘上,望着车上反射镜上自己脸色苍白可怕。
董春芳在一片迷茫中恍惚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这个世上还有值得自己留恋的吗?
“疯了!”
是董春芳旁边并行的轿车里,一个小伙子发出的怒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车违规越线了,差一点把人家的车刮了。
也是多亏这位小伙喊这一嗓子,蒙头蒙脑的把董春芳喊醒过来,终于喊出一声:
“妈呀!”
董春芳迅速把车停在浑河桥下面的停车场,自己还是静坐在车里无声无语,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须臾间,董春芳想到自己在存活这个世上,只能是让身心受尽折磨,再活也没有意义了。便下了车,踉踉跄跄地向桥面上走去,想更多的是自己和常晴恋爱的事、可已是满城风雨、路人皆知、到头来狗咬猪膀胱空欢喜,还有什么脸面对着亲人朋友,还有脸活在世上的必要吗……
董春芳来到浑河桥面上,望着西去的河水、既恨自己又心疼自己一双女儿,就要没有妈妈了,我的可怜的阳阳,可怜的二丫,妈妈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了。
董春芳在桥面上撕心裂肺,身体不停地摇晃,奇怪的动作,忧郁的状态也引来路人的好奇;“又一失恋的。”
“嗨!”
“怎么,又是个女的。”
“都,喜欢上桥。”
“没听说,她们把浑河,当成忘川河了。”
“又把这桥,当成奈何桥了。”
“去你吧,快看!”
这时绝望的董春芳,把一条腿跨过桥栏杆了就要跳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位路过的中年猛地窜过去,一把要抓住董春芳一条大腿,大喊一声:
“不能这样啊!”
倏忽间董春芳已经从桥上跳下去了。这时的中年男人,一边向桥下跑去,一边向路人大声呼救:
“快报警!快报警!”
路边好心人帮助报了警,围观的人们在桥上向下望着滔滔湍急的河水左顾右盼,刚才那位路过男人向落水的董春芳游去,在消防救援人员的抢救下,那位路过中年男人抱着董春芳来到河岸边,医护人员抬着董春芳的担架往救护车走去,有眼尖的人还说:
“这女的长得挺俊。”
另一位年纪较大的说:“红颜薄命啊。”
接着还有人说;“作孽呀。”
那位路过中年男人一直跟着董春芳的担架,便劝着董春芳说道:
“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这时的董春芳相似被人从怪石嶙峋,蛮烟瘴气的险境中救了出来。耳边响起急救车的铃声,犹如早晨催醒的警钟,仿佛脑海中闪现红红的太阳在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玉山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山坡上的牛儿,羊儿在静静地吃草。董春芳再次感叹着;还是家乡太美了,是原生态的质朴与恬静,更没有人为的依附和虚伪。
急救车车顶上闪着红蓝灯,风驰电掣地飞奔着。
“你的家人哪?”
“怎么通知。”
董春芳通过与死神擦边而过,明白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姊妹最亲近,喃喃地说出董春香的手机号码后就晕过去了,渐渐地眼前浮现一片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