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日子平平静静也挺好的。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我们瞒着你这些事,家里也相安无事。可是你妈妈慢慢开始变了,她有时会在家里刁难你阿姨,可是这些你阿姨从来不让佣人说,她自己也不说,最后都是佣人告诉我。这样的状况维持到你阿姨怀孕。”说到这里,安平陷入了回忆,脸上满是懊恼和悔恨。半响,他才抬起头继续说着。
那年冬天很冷,你阿姨怀孕不到三个月。她和你的弟弟在泳池旁边晒太阳,玩捉迷藏。那时候,弟弟大概是躲起来了。你妈妈趁着阿姨不注意,假装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泳池深水区。阿姨本来就不会游泳,她开始呼救,弟弟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到阿姨掉下去,自己想也没想下了泳池想去拉阿姨。这个,大概是你妈妈没有想到的。她没有及时拦住你弟弟,看到你弟弟也下水,于是她也下水了……三个人最后被佣人拉上来。可是那时候,弟弟已经救不活了。阿姨,因为子宫受冻,随即小产,并被医生诊断终生不孕。”安平努力克制着自己说话的情绪,却趁安静不注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安静满脸的无法置信,她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这是阿姨告诉你的吗?她胡说!”她绝对不能相信那个温柔勤劳的母亲会做这样的事。
“不是,那时候她还在昏迷。真相,也是你妈妈亲口告诉我的。出事之后,她后悔了,她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会害死自己的儿子。那天晚上她和我忏悔,随后就服毒自杀了。时至今日,说真的,我怪你妈妈,可是却不恨她。当初她做那一切,只是为了你和弟弟。她担心你阿姨的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会嫌弃你们。她怕你和你弟弟一无所有。可是,她错了。你是我的女儿,即便是你的弟弟,虽然没有血肉亲情,可是我们既然养着他,也是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停了停,聊及往事,他仿佛瞬间苍老。那是他的痛,也是他极力想忘却的过往。再成功的人,也有不敢回顾的伤。
“最开始,阿姨还因为你和弟弟,不想要孩子。她怕你多想,怕你不开心。那时候,是我坚持执意要有一个有她骨血的孩子。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你妈妈不是因为经历一场情变,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妈妈愿意相信阿姨,她也不会害人终害己。我们亏欠你阿姨太多了,所以曾经我想把财产转移一半到她的名下,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一个女人,守好家就好,拿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把这些留给你,以后你可以不被金钱所绑,日子过得舒服点。其实你阿姨很聪明,这些年生意上她帮了我很多。可是她从来不说,只在后面守护着我们……静静,说句真心话,我把集雅交给阿姨管理,也是因为动荡后的摊子,需要一个靠谱的人去收拾重整。我不想逼你回来做这些,就只能给她。你要知道,虽然你和陈力把集雅拿下,可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干净。”安平握住女儿的手,女儿煞白的脸他无法忽略:“静静,我们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你阿姨不欠我们什么,是我们欠她太多。她总说你是重感情的女孩,妈妈离开早,已经很可怜了,所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可是,我觉得你作为我安平的女儿,应该明是非,担责任,应该,知道真相!”安平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静静地看着她,可是脸上,却是无法掩饰的伤痛。这么一个在商场打滚拼杀的人,也默默地流下眼泪。
安静知道父亲的难过,那个还没出生的小生命,那个和自己最爱的人孕育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她假想过各种真相,可是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这些年,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都对,原来都是错的。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抽回手,声音有些发抖地对安平说:“谢谢爸。我先走了,回头联系你。”说完,她急冲冲地跑出去。
安平连连叫了几声安静,却没有叫住她,赶忙打了电话给陈力:“陈力,你去帮我看看安静。她刚刚和我谈完事,冲了出去,情绪不太好。”
“好的。”听完,陈力一惊,连忙答应挂了安平的电话,给安静拨过去。可是电话那头永远都是在不断的滴滴声后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不知道安静到底听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样,会不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陈力越想越担心,一脚油门踩到底,往安静的会所奔去。
“安静!”陈力一脚踹开她办公室的门,只见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安静!安静……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伯父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安静!”陈力焦急的晃着她。
“陈力!”看清来人,安静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
陈力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解决。”
半响,安静停止哭泣,把事情都告诉了陈力:“我不知道原来背后有这么多故事,不知道我爸妈为了我如此为难,不知道阿姨保护了我那么久,不知道我妈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一直以为我是被伤害的那个,可是,所有的人都在保护我。而我做了什么?放纵自己,是非不分,还对他们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真的好讨厌自己!”安静的神情有些凌乱。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不论对与错,都是希望你过得好。你应该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别辜负他们,也别辜负自己。这才是最好的弥补。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彼此理解,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更重要了。你说呢?”陈力小心地帮她擦干泪水,朝她笑了笑。
“你说的对。可是,我要怎么做啊?我现在都没脸见阿姨了。”安静为难地看着陈力。
“嗯,我妈说下个星期是阿姨的生日,你从来也没有给她庆祝过生日,不如下周你给安排安排?”他提议道。
“那,她会来吗?”安静不确定地问着。
“她那么保护你,一定会来的。”陈力拍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安静抱了抱陈力,给自己一些鼓励。低下头面对自己的略带荒诞的过往,终究是需要勇气的事。
抱着那个脆弱的安静,陈力心里不禁一阵阵心疼。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安静吼着:“陈力!你居然一脚踹坏我的门!快赔!”
女人!陈力心里默默哀嚎一声,变脸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