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来的时候,汤亦心没有想到三天后会把心留下。甚至,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从来不在自己料想之内的人。以前她看那些西方的经典电影时,常常不懂为什么人可以那么轻易爱上另一个人。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爱情来的时候,和国别无关,和年龄无关,和每个人设定的对象标准无关,只是他(她)出现了,你的心就踏实了。你就知道原来只要是和这个人一起,即便一杯茶,一顿饭也可以很满足。可是,她也知道在两人之间有多难跨越的距离,这并不是买张机票搭三个小时飞机就能解决的了。
那一瞬间,她很怀念那个没心没肺,抡起袖子还能为他人打抱不平的自己,很快意,不犹豫,没有如现在这样的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坐在副驾驶上,汤亦心看着开车的人,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路旁昏黄的灯光偶尔打在他的脸上,落下漂亮的阴影。“我想送你一首歌,《una mattina》,你可以听听看。”汤亦心打破车厢里的安静,把这首歌拷进车载音乐系统中。音乐慢慢飘满整个车厢,当Albert听到这首歌时,身体不由得一震。音乐结束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是想和我说 intouchable吗?”
听到他说出那个单词,汤亦心极力忍住快要滑下的泪水,“Albert,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这有多难。今天我在SPA房,看到一个女生在对服务员训话。她的父亲应该也是你们酒店的股东吧?员工们私底下称她是未来的老板娘。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有原因,都有需要你去处理的地方。爱情与任何事物都无关,只与两个人本身有关。可是生活就不一样了。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的梦想,那是你最想要也最想守护的东西,我不想你有遗憾,不想未来为了这些你和你的父母有不快。更何况我,我们相识不久,并不值得你这么做,也许悸动让你产生了错觉,过两天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真实生活需要什么……”
“I can judge it !”有些生气的Albert打断她的话,一句英文脱口而出。
“Sorry!”汤亦心感到有些无力,无力去谈也无力去逃避。这些年,她看了无数的所谓爱情与现实角逐的事例,就连她自己,也血淋淋地经历过那些不愿再回首的往事。她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也知道为什么君王故事中“爱美人不爱江山”能成为传奇。因为少,所以稀罕。对于富贵人家而言,许多选择也逃不过类似的结局。权和钱,成就或摧毁的人生还算少吗?
车子在暗夜中行驶,很快就开到了机场。一路上,汤亦心无心欣赏周围的夜景,只是沉默。车子停下之后,谁也没有离开座位迈开脚步。
“你别轻易放弃,好吗?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Albert扳过她的身体,握着她的肩说道,他有些用力,让汤亦心隐隐生疼,但是她忍着没有吭声。
“我不是放弃,而是知道这有多难。我不想知道你和那个女生的渊源究竟是什么,可是你我都知道员工们的议论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你和我都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和折磨,尤其是你,会比我辛苦很多。”汤亦心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直接说出事实。
“那就让我们试试,好吗?”他并不想放弃,他也希望她不要放弃,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很笃定要这个女人。
汤亦心定定地望着他半响,最后说道:“三个月为期,如果三个月之内你能让我知道你可以来到我身边,多难我们都走下去,行吗?”对她来说,这是一个自私却又对两个人最好的缓冲方式。在这个转身就忘情的时代,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永远有更优秀的女生出现。三个月之后,他也就把这段时光当回忆,甚至忘记了。突然,她觉得很难过,胸口闷闷地堵着,快要不能呼吸,可是她得忍着。
“我就要进去了,拥抱一个吧!”汤亦心笑得一脸灿烂地对他说。
Albert一把揽过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你给我一些信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
不可以哭,怎么可以哭?即便是say goodbye ,她也只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笑脸。这样就算以后再不相见,回忆的时候也都是笑意。
汤亦心轻轻推开他:“你上车回去吧。让我看着你离开,可以吗?”
“好!”Albert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按压着她的眉心:“别再皱眉了,以后会不好看的。你自己一路小心。再见!”汤亦心微笑着点点头,推他上车。看着车渐渐驶远,她才慢慢转身走进机场,眼前却一片模糊,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不停的流下。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再见?往往是再也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