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被乌云遮住,狭窄的巷子里蒙上了一层如墨般的黑雾。周边的事物看的都不真切了。
真切的唯有那在尽头站立的影子,它本身深邃的黑暗与周边的黑暗格格不入,反而更加显眼。
“嘿,维持者这几天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往外冒。”霍鹏挥了挥手臂,大喊道:“老兄!别误伤,我也是维持者!”
一道影子悄悄从霍鹏身边升起,冰冷的声音在霍鹏耳边回荡:“你身上的确没有那股衰败的味道,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可以把人的意识劫持到网络中,但我现在没办法施展。”
两道影子突然从我和霍鹏的脚下升起,一道为红色,一道为黑色,它们正默默的站在我们的背后。
“别说谎了!与破镜人同流合污?你想必不是什么维持者,与他一起接受制裁!”
站在背后的影子突然发难,一拳撕裂了我的后背,擦过脊椎击穿了肋骨,握住了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鲜血如井喷一般在空中飞舞,最后把地面染成一团暗红。
霍鹏背后的东西威力就小很多,一拳击在霍鹏后背,霍鹏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那道说话影子则贴着地面躲到了墙根下方,一言不发的观察着这里。
命脉被控制住,加上剧烈的失血。我的身体迅速发软,想去阻拦那只手,却根本用不上力气。霍鹏见状欲将那红色影子拉开,却只碰触到了一团空气。
“那东西不是实体的!”
霍鹏讶异地喊道“那它是怎么触碰到你身体的?”
我感到那只手的力量在逐渐变大,心脏在强烈的压迫下直接停跳,身体各处得不到供血,我的意识在迅速消散。
我那引以为傲的意志起不到丝毫作用,现在只有那邪念分出一股力量来缠绕着心脏,不至于让它被捏碎。
看来那黑暗还不想自己失去宿主。
起风了,那些黑云不得已失去了对月光的掌控,月亮露出了它可人的面庞。
我身后的影子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恐怖的孔洞。站在墙根的影子也迅速向后移动,躲到了没有光亮的地方。
“看来它与我们理解的影子不同,它只能借助黑暗生存,在光亮下反而会无所遁形。”
趁着这个机会,我发动了心眼。密密麻麻的光团出现在了我猩红的视野中,这附近的居民楼实在是太多了。如我所料,那道影子并不是本体。
我在这些充斥着或多或少杂质的各色光团中寻找,企图找出有特点的那一个。
同样作为维持者,霍鹏的灵魂也几乎与常人无异,我只能怀抱着渺茫的希望寻找。
突然,我看到一个青色无暇的光团,在这片五颜六色的世界里熠熠生辉。我从未看到过无暇的光团,因为生而为人,无暇的人生难于登天。
“我知道他的位置了。”我有些艰涩地说道:“他在对面巷子里的阴影处,还在观察着我们,只是我们能否过去,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们面前还有大片的阴影,恐惧于影子惊人的破坏力,我们根本不敢进入阴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看来他能够控制别人的影子行动,但是影子只能攻击它的本体。这应该是你刚刚穿透了我影子的原因。”我的肋骨正在慢慢生长,逐渐又包围了心脏。
“而且他不是靠光源生成影子,那是什么?”强烈的撕裂感在我的后背蔓延,开放性的巨大伤口伴随的是上半身强烈的失重感,所幸我的意志又回到了我的身体,我把这些感觉一股脑压在意识角落,思索着目前的困境。
“刚刚面对我的影子时,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霍鹏挠了挠下巴,“那感觉就像面对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你的影子竟然是暗红色的,那可真新奇。”
“暗红色?这种颜色几乎伴随了我的一生。”我看了看我的背后,“我觉得那不是影子,那是我们的暗面。他能够把心里的阴暗投射到现实中,反过来攻击我们。”
“真是个维持者的好能力呢。”霍鹏冷哼一声,“与他相比,我的能力可就太鸡肋了。”
“既然是自己,速度体能应该都和我们差不多才是。而他生成影子总归需要时间,我们只需要飞奔过去,直接将他击倒就可以了吧。”
霍鹏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我,他不配做个维持者呢。”
霍鹏的方案虽然简单,但也是我们唯一破局的方法了。
我摸了摸后背,伤口开始蠕动,遮盖住了内部的骨骼。
“行动!”
?
我们进入阴影飞奔起来,向那团蓝色的光团疾驰而去。一进入阴影,两道影子飞快的从脚下升起,追赶着我们。
“它们的身体素质与我们的同出一辙,他们是不可能追上我们的。”我扭头看了一眼追赶在我身后的猩红影子,它的胸前开了个洞,速度与我保持齐平。
“告诉我他的位置!”霍鹏大喊道。
“就在前面那个拐角!”我突然感觉到在我身后的影子消失了,正要出声提醒,霍鹏突然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溅起大片的尘土,并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跟在他背后的影子手臂突然变换形状,加长洞穿了他的左腿,高速飞奔下的他与地面来了个狠狠的撞击,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
而身后那影子已经在他身上绽开了多道伤口。
事端已经不容我再犹豫,我飞速冲过拐角,一拳勾向了那个在阴影中潜伏的男人。
一条红色的手臂从墙里伸出,紧紧捏住了我的脖子。凌厉的攻势戛然而止。
那男人从阴影中现身,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抱起胳膊玩味着看着我。
“没想到三十年难遇的破镜人就这么简单的被我抓到了。”
“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少年脸上绽放出了天真的笑容。
“你真的以为你稳操胜券了吗?”我被吊在空中,冷冷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