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夫人絮絮叨叨拉着李玉闲谈了大半日,临近中午,方才将她送出尚书府,李玉长出一口气,心道:这婆娘也太能扯了!
回到自己住的偏院,李玉斜躺在软榻上,喝了口夏竹递过来的茶水,随口问道:“官人呢?没回来吗?”
夏竹看看灵儿,灵儿低头不语,再看看其他丫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奴婢不知,不曾回来。”夏竹答道。
李玉看她们一眼,坐直身体,放下茶杯,缓缓道:“灵儿,官人呢?”
灵儿早就听说这宰相府的小姐脾气火爆,喜怒无常,曾经把一个不听话的丫鬟活活打死。
此刻听到夫人问话,连忙跪地,颤抖着道:“回夫人,公子……公子今日让奴婢到隔壁李侍郎府上去请侍郎夫人,要侍郎夫人来找少奶奶叙话,公子可能……可能……”
“可能怎么?”李玉冷冷道。
“公子可能趁机从花园后门跑出去了。”说完,灵儿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李玉看她的样子,心中不忍,口气略微缓和,道:“你不用害怕,起来回话,官人可曾说过要去哪里?”
灵儿乖乖的站起来,低着头道:“不曾说过,不过公子平日里最常去的就是醉月楼,经常与京里的公子哥儿们去那里吃酒。”
醉月楼?李玉知道这个地方,以前还因为好奇化出原形偷偷从房梁上进去过,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方念九不愧是个浪荡子,新婚第一日竟然跑去吃花酒,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爷在家吗?”李玉若无其事的问道。
“回夫人,老爷今日进宫议事,尚未回府。”另一名丫鬟答道。
李玉冷笑一声,道:“好!那就让我来治治他这个臭毛病,夏竹,灵儿,你二人陪我去醉月楼走一趟!”
“啊?”夏竹和灵儿同时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你……你确定?那醉月楼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啊!”
“那些臭男人们去得,我们为何去不得?今日本姑娘也要去吃花酒!灵儿,去备马车!夏竹,你去找几套男装来!”李玉丝毫不容反抗的吩咐道。
虽然是大白天,醉月楼里依然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一辆两匹马拉的豪华马车稳稳的停在醉月楼门口,一看就是城中名门大户人家的马车。
从马车上出来一位细皮嫩肉的锦衣公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被两个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这正是男扮女装的李玉和夏竹灵儿三人,醉月楼里的老鸨子远远的看到,赶紧扭着身子迎了出来。
“公子快快里边请,里边请。”老鸨子拉着李玉的胳膊,满脸堆笑的往里边让,顿时吸引了醉月楼大厅里所有酒客的目光。
正与一群人坐一起吃得开心的铁牛突然身体僵住了,这不是自家夫人吗?早听说夫人泼辣,却怎么也料不到竟然如此……强悍!
铁牛暗中为自家公子祈祷,连忙站起来跑过去,点头哈腰道:“夫……”
话还没说出口,李玉就瞪着他抢道:“你家公子呢?”
“哎哟……你们认识呀?莫非这位公子是方公子的朋友?哎呀呀,看起来面生的紧啊,以后可得常来呀,来来来,我带你们去。”那老鸨子说着就拉着李玉上二楼,铁牛和夏竹灵儿跟在后面也上去了,这地方鱼龙混杂,若是夫人有什么闪失他们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跟着那老鸨子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门口,李玉推开包厢门,只见里边乌烟瘴气,酒气熏天,四五个东倒西歪的纨绔子弟正搂着陪酒姑娘划拳行令玩的开心,李玉一眼就看到方念九坐在正中,正被一个姑娘喂酒,李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笑着走了进去。
郁闷的方念九一杯酒下肚,突然觉得有人站在自己面前,醉醺醺的正欲开骂,眯着眼睛一看,顿时酒醒了大半,手中酒杯吓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包厢中的众纨绔好奇的看着刚进来的白嫩公子哥,心道这人怎么没见过。
方念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夫……夫……”
“付公子来找你了,公子。”李玉身后的铁牛赶紧抢着道。
李玉一声轻笑,道:“方兄这可不够意思了啊,怎么来此寻欢也不说叫上小弟呢?”
方念九尴尬的咽了口唾沫,道:“付……付公子怎么来了,走走走,快回府上聊,回府上聊。”说着就要拉李玉一起离开。
“别呀,方兄,小弟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别急着走啊。”李玉向前一步,拍拍那陪酒姑娘示意她靠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愣住的方念九道:“方兄不介意小弟与你同坐吧?”
铁牛和夏竹灵儿站到他夫妻二人身后,铁牛表情僵硬,夏竹和灵儿则满脸通红,不敢抬头,她们这辈子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不介意,不介意,”方念九连声道,挥手让那摸不着头脑的陪酒姑娘出去,小心翼翼的挨着李玉坐下,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玉低声冷道:“老娘来陪你吃花酒!”,说完端起酒杯,朗声道:“来,我敬方兄一杯。”
方念九双手微微颤抖,喝了一杯酒。
“方兄,这位公子是谁?你也不说给哥几个介绍介绍。”其中一位纨绔搂着个姑娘大声道。
方念九尴尬的道:“外地的一个朋友,刚进京,哎呀……我倒是忘了,付公子进京是有大事的,可不能耽误了,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去拉李玉袖子,李玉皮笑肉不笑的也不理他。
“别呀,方兄,急什么,你怎么成了亲变得扭扭捏捏的,刚才说到哪了?说到你那新娘子是怎么着?怎么个泼辣法?这还没说完呢。”另一名纨绔调笑道。
方念九身体一僵,赶紧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夫人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美若天仙,不对,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如我家夫人一星半点,我今日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一声,我方念九自今日起,洗心革面,再也不来这腌臜地方了!”
李玉饶有兴致的看着方念九拍马屁,方念九尴尬的嘿嘿笑道:“再也不会来了。”
“哎哟喂,你这是转了性了啊,方兄,我怎么就不太相信呢。”那纨绔笑道。
几人又举起酒杯互相敬酒,猜拳行令,好不热闹,方念九在李玉身边如坐针毡,心中暗自叫苦,在这蛇妖离开尚书府之前,打死也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