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得早，下午6点不到，外面就是一片漆黑了。沈知优掰开窗帘，盯着外面的路灯发呆。
门被骤然推开，刘芸提着一堆衣物进来，见她醒了，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啪”地一下把灯光打开了，“醒了怎么不开灯。”她风风火火地走近，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回事？怎么不配合医生？”
沈知优刚醒来，脑子似乎是还转不过弯来，“怎么了？”
“在这住了两天了，就抽了个血，你要觉得你身体没问题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安排你明天回剧组？”刘芸在沙发边坐下，扯过她的枕头扔在床上。
“干嘛这么大火气？”沈知优伸了个懒腰。
“我特地绕过来看你的，怎么还没做检查？”刘芸缓了一会，不忍心给她添堵，“你晕倒要是一次两次就算了，这都多少回了？”
沈知优伸了个懒腰，从手机里翻出江海的照片。
刘芸瞄了一眼，“江海和丁文优？”
“嗯！”沈知优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我不能在这家医院做体检，新仇旧恨，你说江医生怎么忍得了。”
就冲着丁文优对张晨那份热忱，她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盘上放肆了。毕竟人家背后是整个丁盛。至于江海，她就更不想和他搅合在一起了。
“人江海是有医德的人，不会跟着你们这群小姑娘一起闹腾。”
“真师弟？”沈知优攀着她的肩膀，挑眉。
“真师弟。”刘芸郑重其事地说。
铁树开花可真是艰难，“照这样说，这江医生可真是冻龄啊！看起来还挺小。”沈知优思维跳脱。
“他本来就小，比你还小两岁。”刘芸顺着她的话说。
“天呐！“比她还小，“那别人还说他哈佛博士毕业。天呐天呐，学霸。”
刘芸掰开橘子，问她吃不吃，沈知优摇摇头，“你真放心让我在国内检查脑子？”
被媒体知道了，什么病都能给你安上。
“那你要去哪里？国外？”刘芸拿出ipad，指着上面的日程安排，“一个礼拜的假期已经是极限了。”
沈知优懒得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表格，“我真的严重到需要检查脑子了？”
她第一次晕倒的时候，是进过医院做检查的，大大小小的科室跑了一圈，医院没有这么先进设备，独漏了脑部。后来也晕过几次，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洗着洗着就晕了，好在沈知优不爱用酒店的浴缸，没有溺水，顶多一些磕磕绊绊，自己晕了会就醒来了，所以当时没当多大的问题。
女明星的晕倒，一律按低血糖处理。
“嗯，你妈说你都大小便失禁了。”闲话家常，刘芸一时嘴快。
沈知优像是被点中了穴位，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急切地拉着她的胳膊问，“她和谁说的？”
“额”刘芸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沈知优不用想也知道，她垂下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丧气。怪不得他会没头没尾的问一句有没有生理反应，原来是···
刘芸拍拍她的肩膀，憋着笑，“没事哈，江海真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的话，你早就上热搜了。”
那天江海送沈知优来医院，路上就给她去了电话。她顾不得体谅江海刚上了夜班的辛苦，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她家的这个小公主。没办法，江海只得万事亲力亲为。
即使对方不那么领情。
“那他有没有说我什么问题，脑袋里长瘤子了？”沈知优自暴自弃地想。
“说什么呢！”老芸拍了她手心一下，红了一大片，“我也跟他说过你之前检查的状况，他说比较有可能的状况就癫痫。”
“癫痫？”沈知优不寒而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瘸着脚走到病床旁边，“出院，我要出院，什么庸医。”
刘芸赶紧跟上，抓住她的手，“你别激动，就是一可能性，而且这个就算确诊了，治愈率也挺高。”
她越这样说沈知优越气。
癫痫和肿瘤哪个更可怕？她竟然回答不上来。
如果是肿瘤，那么网友们大抵应该只是说好可怜之类的。但癫痫就不一样了，她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那些个黑粉怎么描述她口吐白沫抽搐的画面。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一结果，简直太酸爽。
深夜，沈知优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快速地检索着癫痫的症状，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觉得自己每条都符合。她曾经出车祸撞到过头，很有可能就是当时落下的病根……没有人看到过她晕倒的样子，之前她可能是抽搐了但是没有人看到，当时有口吐白沫么？可能有，只是她忽略了！
她越想越觉得恐怖，仿佛明天就要躺上手术台，被开膛破肚。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江海过来查房，看她了无生机的样子，不免有些诧异，“又有哪里不舒服么？”
沈知优摇头，定定地看着他。江海欺身检查她的瞳孔，“昨晚没睡好？还拉肚子么？”
他的手温温热热地，声音也很轻柔，整个人莫名散发着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气息。
“嗯。”沈知优算是内心挺强大的一人，这种情况真是少有，“给我开点安眠药吧！”
“安眠药不能随便开。昨天说好做检查的，后来怎么没去？”检查完毕，江海双手插兜，一副相当闲适的样子。
沈知优撑起身子，笑道，“骗骗小孩子的，你也信。”
“昨天芸姐恐吓你了？”昨天刘芸给他打电话问检查的状况，他适当的提了两句。
“嗯，我得绝症了。”沈知优已经放弃挣扎了。
江海摸了摸鼻子，“没那么严重，你也是去过重症监护室的人，你的状况哪有那么严重。”
沈知优自嘲地瘪了瘪嘴，对于国民女神来说，还有比这更惨烈的可能性么！她是仙女哎，在粉丝眼里拉屎放屁都是影响形象的存在。
“今天做检查么？我亲自带你去。”
沈知优叹了口气，仍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可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忘了你身为投身医学事业的宣誓。你要是敢泄露我的病情，你就死定了。”
江海已经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他深深地看了她两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话像是在说自己，但也是在告诫沈知优。
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的很快，江海亲自操作，没有假他人之手，沈知优拿着自己的脑部扫描图，左看右看看不出个结果来。
“核磁共振的结果正常。”江海也松了一口气。
“是么！”她嘴角勾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这个笑容让江海想起陈一鸣制作的表情包。如果说追星一定要get一个人的一个点，那么陈一鸣get的一定是沈知优那模式化的假笑，他不仅自己喜欢，还强迫江海吃他的安利，所有的聊天都用表情包来传达。也不知道一个心外科医生哪来这么多时间的。
“这个只是初步检查结果，要彻底排除，最好的办法是再做一个脑电图。”刚刚他拿结果过来，沈知优正坐在那里看癫痫的发病视频。这女人，对自己真的是狠得没话说。
沈知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暗骂他庸医。这一天整个心七上八下的，最终也没有个着落。
隔天便是各种检查，B超、彩超、心电图……各种检查做下来，她有种去了半条命的感觉。
做心电图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原本只坐诊办公室的陈医生太过殷勤，以至于沈知优以为自己心脏出了问题，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小白去叫了江海过来才将这个大麻烦拎走。
这一出乌龙弄得沈知优忐忑得要命。以往每年她也是会按时体检的，每次结果出来，买上一堆补品，吃着吃着就给吃忘了，来年检查结果出来又继续补，哪像现在为了查出病因而进行体检。
“胃部有点阴影，以后得注意了。”江海皱眉看着她的结果，“得好好养着，现在得胃癌的人也挺多。”
“你不用恐吓我。”沈知优这两天也摸清了他的路数，“我什么时候做脑电图？”
这些天下来，她有种早死早超生的冲动。医院这地方，简直就是牢笼。
“后天吧！”江海手撑着额头，“我明天有个手术，后天晚上我来给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