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早就吩咐过,若这位贵客再次光临,需马上将贵客请进偏厅用茶,并立即把当铺的朝奉和掌柜请过去见客。
所以,小伙计立即停下敲打算盘的动作,走出高高的柜台,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道:“贵客,请到偏厅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朝奉和掌柜的。”
苏文铤抓住小伙计的肩膀,捏着嗓子问道:“你认得我?”
那小伙计是个人精,当即明白苏文铤的意思,忙拱手道:“贵客,小的并不认得贵客,但贵客的黑斗篷,还有贵客的气度,往那一站,小的自然就认得贵客了。”
苏文铤松开小伙计,点头道:“告诉黄掌柜,这次我带来的东西不会让他失望!”
“好的,贵客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苏文铤进入当铺的偏厅,自有人奉上茶水。
等了没一会儿,当铺的朝奉,还有当铺的黄掌柜,两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苏文铤拱手道:“贵客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苏文铤一摆手,道:“黄掌柜客气了。”
说着,苏文铤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扔在茶几上,发出哐当尖锐刺耳的声音。
“废话不多说,黄掌柜,此物就是我要当的东西,你先看看。”
“哈哈,贵客还是如此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多说……”
当铺黄掌柜拿起茶几上的东西,一看之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口中的客套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这……这……这是……西洋镜!”
黄掌柜和朝奉一起惊呼,黄掌柜急急忙忙掏出一个放大镜,朝奉则将挂在脖子上的眼睛戴上,凑近了仔细看。
中国古代的镜子,一般是铜镜,直至明末,才有玻璃镜子由传教士之手传入中原大地。因这种镜子从西洋而来,所以民间将之称为西洋境。
但经由传教士传入的西洋镜,数量及其稀少,有价无市。甚至,绝大多数的人见都没有见过。
但对于德福当的黄掌柜来说,虽也没有见过西洋镜,但他听说过西洋镜的传说,说西洋镜可以纤毫毕现,就连人脸上的一根胡须,一颗小痣都可以清晰地看见。
当然,这个时候的西洋镜,与现代的玻璃镜子还是有所不同的。现代的玻璃镜子,是使用化学镀银法,在玻璃背面镀了一层银。
而这个时候的西洋镜,是在玻璃背面涂上了一层名为锡汞齐的物质,因为其中有汞的存在,所以是有害的。
苏文铤随手扔出来的这块玻璃镜子,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圆形,是苏文铤从静止空间里,货轮上某船员寝室里拆下来的。
“妙啊!”
黄掌柜和朝奉一左一右,将整张脸凑得非常近,睁圆了眼睛,对那块玻璃镜子翻来覆去的看。
“据说西洋镜难免有斑斑点点,有一些缺陷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贵客这块西洋镜,老朽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斑点,完美无瑕,堪称极品!”
“黄掌柜,你既然鉴定过了,那就出个价吧,还是按照老规矩,死当,并且我要黄金。”
黄掌柜紧紧握着那块玻璃镜子,斟酌一会,比了个手势,道:“贵客,老朽也不拐弯了,我德福当出黄金五百两!”
黄金五百两?
苏文铤暗暗吃了一惊,就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破玻璃镜子,竟然可以当五百两黄金,比上次那一套精美红酒杯的价格都高出了一倍!
苏文铤自然不知道,上次那一套极品琉璃器虽然当了250两黄金,但黄掌柜,包括所有人都低估了极品琉璃器的价值,以及南京富绅的大手笔。
250两黄金当来的极品琉璃器,拍卖出去后竟然还赚了许多。
这还不止,极品琉璃器所带来的客流才是德福当真正大赚的。
黄掌柜当初以一件极品拍品拉拢客流的策略,完美成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头戴黑色斗篷的贵客所带来的。黄掌柜的信誉本来就算良好,很少坑人,再者,这位贵客手中还掌握着一条西洋渠道呢,无论如何,黄掌柜都要抓住这条渠道。
所以,这次交易,黄掌柜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补偿的意思在里面。
苏文铤心里吃惊,面色却淡然,拱手道:“可以,请黄掌柜尽快办理手续!”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黄掌柜吩咐小伙计立即处理,并从库房中称量500两黄金,打包送到偏厅。
500两黄金,按照明朝37.3克为一两,算下来就有37斤左右。
提着37斤的大包裹,苏文铤走出德福当大门。
走了没几步,果然又被跟踪了。
苏文铤心里冷笑,道:“在古代当东西虽好,但也有巨大的风险!”
苏文铤以高超的反跟踪技巧,轻松甩掉那些人,笑道:“但是我不同,想抢我的钱,没门!”
苏文铤扔掉黑色斗篷,回到马车上,将一大包黄金放进车厢,驾车返回苏宅。
扛着一个大包袱的苏文铤走进苏宅庭院,刚好碰到苏家的管家苏伯,还有几个青衣小厮。
“公子。”
苏伯和那几个青衣小厮躬身行礼,礼毕,苏伯见苏文铤竟然亲自扛着一大包东西,忙对那几个青衣小厮斥道:“没见公子扛着东西么,还不快去帮忙!”
一个青衣小厮忙道:“是是是!”
这位青衣小厮走向苏文铤,道:“公子,让小的来吧。”
苏文铤一摆手,笑道:“些许东西,不重,我自己扛回去就是了,不用麻烦你们。哦,对了苏伯,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安排……”
苏文铤请苏伯帮忙安排的,正是后日苏文铤和柳如是一起去松江府的来回接送事宜。苏伯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苏文铤将500两黄金扛回自己的院中,放柜子里锁好,然后离开院子,到客厅等着吃晚饭。
“爹娘,孩儿后日要出一趟远门,去松江华亭。”
饭桌上,苏文铤挑了个合适的时间说道。
“去松江华亭?你去华亭做什么?”
老爹苏德的视线从左手握着的书本上移开,看向苏文铤,同时,老爹的右手刚从菜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停留在饭碗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