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上炒茶是揭阳玉湖坪上村的一种绿茶,茶叶经过杀青,再以中重火候反复炒制,茶叶由青绿色炒制红褐色,汤色黄红,醇厚回甘,与滇红比起来可说是各擅胜场。
辛扬和这卖家具的黄老板喝下了一壶茶,聊了一会儿古董家具,自然并未再涉及架子床适宜爱爱的话题。
一壶茶堪堪喝毕,瓷香炉的主人——林老板进了门。
林老板四十岁出头儿,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微黑的脸膛上有些汗腻腻的,显然是急着赶了过来。
见林老板来了,黄老板便起身走开,让林老板坐在了他刚才的位置上。林老板坐下后,掏出一盒儿黄鹤楼来,给辛扬和黄老板各让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黄老板又添了水,给二人各斟了一杯茶。
辛扬在人家店里一直没好意思抽烟,偏巧那位卖家具的黄老板又是个烟瘾很小、行抽行不抽的主儿,辛扬这儿早想着抽上一支了。
辛扬抽着烟,和这位林老板简单聊了几句,便问这香炉的价格是多少钱。
林老板说:“这香炉可是个好物件,这好东西嘛,自然就不便宜。”
辛扬又问:“那是多少钱呢?”
林老板道:“我这件瓷香炉可是从驲苯国收来的。”
辛扬见林老板说了这么一句,依旧是不说价格,心中有些不耐,又追问了一句:“您卖多少钱?”
林老板道:“我这个东西很贵的。你要是真心想要,看在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就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我卖别人都会开价更高些的。”
辛扬这次不再问他了。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林老板说,看他究竟是还要不要钱了。辛扬是最讨厌这样的卖家了。
以前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一个造型不错的绾结葫芦,上前一问价钱,卖家立马就来了句:“您看着给个价儿!”辛扬马上说了声“抱歉”,扭头走了。
你不明码标价也就算了,怎么人家问价,你还来个让人家出价?!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卖家得先要出价来,买家才能根据卖家的价格,或考虑是否入手,或讨价还价啊!
辛扬不再追问价格,只优哉游哉的抽着烟,喝着茶。
林老板脑门子突突冒汗,自打进门他这一脸汗就没见消停,脑袋上方的烟雾里似乎都掺杂了汗水蒸气一般。
见辛扬不再询问他价格,林老板又冒了一层汗珠儿出来,脸上堆笑,道:“十二万吧。我给别人开价可是少十五万不卖的。”
林老板担心一开口就把辛扬要跑了,赶紧又加了后面一句话。
辛扬心中一动。他知道林老板要的这个价格是把这件仿品看做是清朝仿的汝窑了。这就有了一个信息的不对称。
辛扬清楚地知道汝窑乃是五大名窑之一,因产于汝州而得名,窑址在今HEN省BF县大营镇清凉寺村。汝瓷位居宋代“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之首,在中国陶瓷史上素有“汝窑为魁”之称,是中国北宋时期主要代表瓷器。
刘正也曾细致地跟辛扬讲过,汝瓷是以玛瑙为釉,色泽独特,有“玛瑙为釉古相传”的赞誉。
如果凭借辛扬所掌握的鉴别能力,并不能判断出这件瓷器的实际价值。但是藉着他超强的记忆力却能依据史料判定出这是一件明成化的仿汝官窑。
再根据这件瓷器的随光变幻,观其釉色,确实做到了宋代汝窑的特色,犹如“雨过天晴云**”,又恰似“千峰碧波翠色来”之美妙。土质细润,釉厚声清,泛着珠宝柔光,明亮而不刺目。
能有这样的准确感官自然也跟他最近大量接触天然翡翠有关。而且明显能看出此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特点,确有一种“似玉、非玉、而胜玉”的感觉。
如果此器皿是清代仿汝窑的民窑,没有款儿,那么十二万虽然尚嫌高了些,却也还算是在一个比较公道的范围内。
但是辛扬依据史料知道这是明朝仿汝官窑的,在底部圈足内原本是应该有“大明成化年制”的字样,只是已经因“闹官窑”而磨去了。那么其价值可就高出了太多。
辛扬看过的资料上记载着在景德镇御窑厂的出土成化地层中出土了有跟它一模一样的残片,但是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它的整器。成化年间宫廷仿汝窑也不是大规模地仿制,而这些明仿制品在五百多年间基本上大多破损成残了。
一件明成化的宫廷仿汝官窑的精品瓷器究竟能值多少,以辛扬现在所知,他自己也说不准确,但是他至少能肯定,十七、八个十二万肯定是不止的。
虽然究竟如何辛扬也未可知,但是好在十二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在收藏这一行里,谁还不交点儿学费呢?!砍砍价,连那张架子床一起,算下来二十万差不多搞定了,就算两件都买亏了,一个用作睡床,一个用作焚香,也算是都用得上,谁让自己心动了呢!心学大师王阳明讲话了,心外无物,不见此物时,架子床、瓷香炉与自己同归于寂;见此木床瓷器时,则此木床瓷器一时明白起来……
总之辛扬是打定了主意要入手这两个物件,于是便不自觉的上至哲学、下至俚俗地为自己的购买意向找齐了诸多借口。
辛扬也不擅长讨价还价,费了些唇舌,也不过就是落得个多喝了两杯清茶,多抽了几支“黄鹤楼”而已。最终那瓷香炉花了十万八千,那架子床花了八万六千块。
黄老板答应了辛扬的附加条件,负责把架子床拆散,打好包运输,保证一个零部件都不少不损,将来万一在攒的时候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辛扬对这架子床最不放心之处就是运输与再攒。只要能保证在他天衡的独栋别墅里完好地攒起来,他就心满意足了,多花几个钱倒无所谓。
辛扬现在已经在想象自己回去后,闲来无事,到郊区的独栋别墅里小住几日。就着现在天气尚未转凉,把这架子床挂好纱帐,放在院子里,泳池边……多少也有些“苍天为被,大地为床,我醉又何妨?!”的意境。当然,如果要是佟岚也能去别墅院中和自己在这架子床上同床共枕就更妙了……吓!怎么还是被这黄老板给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