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谙把两颗珍珠托在掌心上,细看之下,这两颗珍珠除了大小色泽极为相似之外,在珍珠的表面都有一个黄豆大小的黄晕。
‘一颗大小,色泽,形状都属上乘的珍珠,虽然珍贵,但是更难得的是找到两颗,乃至数颗一模一样的珍珠,我们天一阁寻珍探宝,除了凭借眼力还要靠几分运气的。’
苏玉谙记得,那是在南海的月西岛上,云师兄对他说的这番话。月西岛盛产珍珠,那时候,他和师兄每年都会去那收纳一些好货色,那一次,师兄找到一颗极品黑珍珠,那黑珍珠外表仿佛镀了一层五彩斑斓的霞光,而他则买了不少粉红色小米珠,准备回去做一个珍珠门帘哄云瑶开心。
那一年,苏玉谙已经十六岁了,在月西岛那小小的集市上,师兄买了糖果子递给他,和之前一样,他不肯伸手接:“师兄,这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东西,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不喜欢吃这些了。”云辗就会用那种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的眼神斜睨着他:“你小时候一走路,就喊腿疼,总嚷着让人背,只有看见糖果子的时候才肯乖乖的走路,现在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就不肯承认了?”然后苏玉谙就会悄悄的红了脸,乖乖地接过糖果子,拣一颗放进嘴里,云辗便会揉揉他的头发,大笑出声。
小时候父亲总是很忙,常常很久不露面,他知道父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好在师兄总是陪着他的,他最喜欢在师兄的背上,那样可以看得很远。也喜欢靠在师嫂的怀里,喜欢师嫂揽着他,用柔柔的手帮他挽头发。那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很远……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去月西岛,离岛的前一晚,云辗立在海岸边,指着东边的方向对苏玉谙说:“谙儿,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嫂子有什么……事的话,你就把我们天一阁四散在各处的产业变卖了,带着云瑶从这里坐船,一直往东边去,那里有一个叫瀛洲的地方,你们就留在那里,再也不要回来。”
云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向海的那头,仿佛他的视线能穿越黑压压的海面,直抵瀛洲。“师兄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吗?像父亲那样,突然之间消失在自己的身边?”苏玉谙紧抿了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心跳得那样快,仿佛要从口中冲出来,所以他只有紧闭了嘴,他不敢问,仿佛面前有一个巨兽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只要他开一口,他所担心的便会成真,他师兄师嫂便会被这巨兽吞掉。
然而他不问,他又怎么会不懂呢?从小到大的居无定所,父亲的突然离世,兄嫂刻意的掩饰行藏,以及师兄迫不及待地把天一阁的一切交付于他……苏玉谙怔怔地望着幽暗海面,他突然发现原来在这样的暗夜里,大海会让人觉得那样冰冷,那样恐惧,云辗把手掌轻轻地抚在苏玉谙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地道:“谙儿,别怕。”
苏玉谙感觉自己全身冷冰冰的,只有头顶,师兄手搭着的地方暖洋洋的,那暖从头顶一点点渗透下来,让他红了眼睛。
眼前突然一黑,让苏玉谙惊醒,手中的珍珠险些握不住,他用另一只手拉开云瑶蒙着自己眼睛的双手,嗔道:“你就这样直接闯男子的房间?”
云瑶撇撇嘴,从他手中把珍珠拿过来:“门都要敲烂了你都没听见吗?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呆。”
“我在想这珍珠应该怎么设计才好看。”苏玉谙平复了下心情,刚才想的太入神了。
“这就是阿蛮姑娘邀你去的原因?”她可是担心了一上午,看到玉谙才所是放了心。云瑶把珍珠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这两颗珠子成色不错呦。”
“是,她想要用这打一支珠钗,样式和材质我们来定,报酬是一万两黄金。”
“嚯,这阿蛮姑娘可真有钱。”云瑶把珍珠放回苏玉谙手里,想了一想说:“她不会是为了参加裙幄宴吧?”
“你怎么知道裙幄宴?”苏玉谙很是诧异。
“喏”云瑶指了指桌面,苏玉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一张请帖。
“我刚才来的时候放在你桌子上的,还不承认你呆吗?这么大的东西放在眼前都看不见。”
苏玉谙刮了下云瑶的鼻子:“说你师叔呆?我的聪明才智难道你没有领教过吗?”
云瑶做了个鬼脸,反手去打苏玉谙刮她鼻子的那只手,苏玉谙一只手腾出来和云瑶缠斗,一只手拿了请帖细看。
“端阳长公主府邀请琳琅阁参加裙幄宴……琳琅阁这才是开业第二天,端阳长公主好灵通的消息。”
“嗯,我刚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不过想来这京城中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吧,这阿蛮姑娘不是更早先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