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荣贵妃怒不可歇,都这样子了太子竟然还有闲心饮酒作乐,皇帝病重的时候雪暮卿都知晓经常去看望而他却只知道吃喝玩乐!
如今皇帝被雪暮卿气倒,现在正是他表现仁孝之心的时候,他居然不管不问,从皇帝卧床他不曾踏进过清泉宫一步!
越看太子荣贵妃越是气恼不已,紧紧的攥着袖口,广袖一挥对旁侧的侍女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叫醒!”
宫娥跟在荣贵妃身后听她这么一吼都纷纷缩了胳膊,一个机灵的赶忙走上去到了太子身旁唤道:“殿下,殿下,您醒一醒,荣贵妃娘娘来看你了。”
北朝殿中的奴才个个噤若寒蝉,谁不知道太子是五更的时候才睡下的,这时候睡得跟死猪似的,雷打不动,女婢那么柔柔的声音怎么可能叫得醒他。
女婢又尝试了几句都无果,荣贵妃看在眼里更是火冒三丈,大步上前提着太子的衣领大声道:“你个混小子,你给我醒来!”
太子睡得真熟,而且一夜宿醉,这时候被荣贵妃拉着左摇右晃终于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到是荣贵妃反而吃吃的笑了起来,“小红,你怎么变成母妃的样子,看来真的是喝醉了,来……再给孤跳一段惊鸿舞。”
北朝殿的奴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太子真的是喝醉了,小红是北朝殿新来的一个舞姬,长得不错就一直都每晚在北朝殿跳舞给太子看。几个奴才都暗自抹了一把冷汗,现在完了,这太子居然将荣贵妃认成了舞姬……
荣贵妃扭头瞥了奴才一眼便知这‘小红’不是什么好好人,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张开手就是一耳光。
‘啪’!响亮的一声,荣贵妃是用尽了力,只见太子左脸上霎时多了红红的五指印。
太子一下子就给打懵了,眨巴着眼看着眼前的人捂着脸魂都不知拍费到了哪里。
“你!你个不争气的混小子,今天我就打死你!”荣贵妃知道自己儿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到竟然无知到这种地步,好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却不知道好好把握,真是气得荣贵妃快要背过气。
“你……”太子瞠目结舌,从莫名到惊恐再到愤怒,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荣贵妃喝斥道:“你居然敢打孤,来人,来人,把这不懂事的丫头拖出去斩了!”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动手打他的人是舞姬‘小红’,完全不知荣贵妃的脸色已经成猪肝,气得哆哆嗦嗦指着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倒,还好扶着椅子的把手稳住了身形。
北朝殿的奴才纷纷跪下瑟瑟发抖,荣贵妃的怒火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今天要是荣贵妃动怒要杀他们北朝殿的奴才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有个一直侍奉太子的公公还算有几分胆识,小跑了过去扶着荣贵妃,哭丧着脸对太子说道:“殿下,您可看清楚了,这可是荣贵妃娘娘,荣贵妃娘娘啊!”
公公都快哭了,心里不禁懊恼怎么侍奉了这么一个主,喝醉了酒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认识,这太子真是白当了!
这奴才太子很熟悉,定睛看了看奴才几眼,见奴才没有变样,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捏公公的脸,将那张长得本就不好看的脸揉得如同面团一般,也没有变样,猛地惊醒来。
吓得倒退了两步,仔细看了荣贵妃的面貌,看了又看‘噗通’跪倒在地,暗知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声张,就匍匐在地。
“逆子!”荣贵妃知道他已经清醒了,也想起来自己大清早连早膳都未顾得上用来这里是为什么,厉色质问道:“你说,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让允儿那丫头去见寿康王?你脑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放了他,你居然还这么通情达理,难道就没想过,如果你父皇醒来让他娶了林家的林月如,那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吗?”
“如果他不肯走,等着你父皇醒来赐婚怎么办?”荣贵妃考虑的是林相国门下隐藏的文官势力,当初她费尽心机的让皇帝赐婚,让林梦如做太子妃也是想到了这点。
太子当然真是没想到这么多,他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威胁,他反而觉得荣贵妃是顾虑太多。
他是太子以后很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国之君,整个燕国的江山都在他手里,他想怎么玩怎么玩,他要谁死谁也不敢活。等到他坐稳了江山,到时候想要杀雪暮卿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现在让他蹦达蹦达而已。
荣贵妃见他的样子并没有知错的表情,气急攻心揉了揉额头,伸手让侍女搀扶,想着自己一辈子拼了命的争宠争位,凡事都要争强好胜,结果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将来就算给他争到了皇位,恐怕也要靠着自己那大将军哥哥的撑腰才可保住这个江山吧。
只是太子在昏庸毕竟也是太子,还是荣贵妃唯一的指望,当着众多奴才的面她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匆匆吩咐道:“近来你父皇病重你多去清泉宫看看,就算不是以为父子之情也让旁人看看,别让人说你不孝!”
荣贵妃将‘不孝’二字咬得极重,在她看来他这儿子就是不孝!她甚至都怀疑等他坐了皇帝还会不会把她这个母妃放在眼里!
允儿收拾好了行装实在是困得紧,靠着椅子小憩了一会儿便听良玉来报说雪暮卿已经出狱了,珍妃叫她过去一趟,他们准备回蜀地。
她心里高兴,一扫疲态,拿着包袱便去了南和殿。
珍妃已经是老泪纵横,其实雪暮卿入狱最担心的莫过于珍妃,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也知道荣贵妃早看她不惯,要不是他儿子还在她早就成了宫中的一撮骨灰罢了。
雪暮卿看起来是憔悴了不少,在天牢里光暗的时候允儿还不觉得,这一站在殿中便能看到脸色不大好。
想来也是,天牢里那么的潮湿那么的冷又那么的阴暗,被关进去的一段时间荣贵妃铁定没有好好对待他,又一夜未合眼憔悴是必然的。
“孩子,苦了你了。”珍妃抚过雪暮卿的脸颊,清泪两行,掏出丝绢拭去。
雪暮卿握住了珍妃的手心疼之色在眸中渐浓,一切尽在不言中,珍妃是他唯一的母妃,这一辈子都在让珍妃担心受累。
看着母子如此允儿都有些鼻酸,她如今没有家人就当雪暮卿的家人是家人,家人伤心她也忍不住心疼。
“好了,好了,我们准备走。”珍妃反手拍了拍雪暮卿的手背说道,已经是近午时了,恰时天色正好,日头挂当空,徐徐微风,适合出行的时候,看来老天爷也赏了个脸。
雪暮卿颔首这才四下看去才发现好像是少了两个人,珍妃和允儿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来,不知道该怎么和雪暮卿开口说这话,他听了会生气还是怎么两人都没个准。
本料雪暮卿会问,他却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允儿和珍妃都是愣了愣,都奇怪他怎么不问唐玉萱和荣依依去哪了,正在疑惑发愣间雪暮卿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珍妃和允儿异口同声的说道还一起摆着手,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雪暮卿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大步跨出了门口,他不用想也知道允儿和珍妃想要掩饰什么,不就是荣依依和唐玉萱不愿意跟他走么,这点他早就想到了。
荣依依和唐玉萱是何等势力的人,他现在都如此落魄了,料想二人不会跟他走,也正合了他的意。荣依依是无理取闹,唐玉萱是装善良,两人他都受够了,不跟着正好。
虽然他是被再次赶回蜀州的人,但是毕竟还是王爷,荣贵妃也不敢过分折磨他,行宫外已经有很多侍卫等候,从山顶往下看便能看到停在山脚下的马车正在等候。
雪暮卿皱了皱眉头,荣贵妃这是做给世人看,让别人看看她到底是有多宽容大量,不予他这样的小辈计较。
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也不必多说,既然她想做给别人看,如果他现在推辞,说自己孤身一人回蜀地定然又会落人口舌,索性大方的带着一干仆从往山下走去。
允儿紧紧的跟在身后,也对那一大堆仆从感到反感,这些人都是荣贵妃的人,恐怕是想到蜀地之后将雪暮卿监视起来吧。荣贵妃的如意算盘到是打得精,雪暮卿现在推迟肯定不恰当。
她琢磨着得找个办法甩掉这些人,可是转念一想就算甩掉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肯定找到蜀地的寿康王府去。
无奈,三人只好任由一群护卫丫鬟跟着,山下的马车准备了两辆,雪暮卿让允儿同他乘一辆轿子让珍妃自己乘一辆轿子。若是从前珍妃肯定会反对,如今被荣依依和唐玉萱伤到心寒反而觉得允儿不错,就算允儿做自己的儿媳妇儿也是不错的选择,也就没多加阻拦。
上了马车允儿踌躇了半晌还是将荣依依和唐玉萱的事情告诉了雪暮卿道:“她俩不想去蜀州,其实也不必怪她们,都是官家小姐怎么忍受得了蜀地的清贫。”
“你这是夸她们呢,还是贬她们呢?”雪暮卿盯着允儿,意味深长的轻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