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历2025年
“啾~啾啾~~”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几声清脆的鸟啼将张贺从睡梦中唤醒,他慢慢睁开双眼,将缠在脖子上的耳机线解开来,一圈圈地叠好揣在床边挂着的背包一侧,查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5:47,走吧。”张贺喃喃自语道。
张贺轻轻地拔掉手机充电线,挂在床边栏杆的挂钩上,静悄悄地从寝室床上爬下来,穿好衣服鞋袜,迅速洗漱一番,将昨晚看书时倒的剩下的凉白开一饮而尽,扶门出了寝室。
今天是周六,上午没有专业课,张贺按照往常的计划,早早出门,为了不打扰室友休息,在寝室轻轻地行动额外花费了张贺一点点的时间。在慢跑向学校后门的水果店的路上,他仔细算了算日子和剩下的生活费,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一张纸币,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钱叔~早上好呀,这么早就进货回来了啊”张贺嘴上说着,顺手帮水果店老板从车上搬了一大箱苹果,堆放在了门口整整齐齐的箱子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几个雪花梨,谢谢您啦。”张贺手上不停,一件一件地从小货车上卸货。
“小贺今天又去看张教授啊。”被称作钱叔的中年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来来回回的张贺笑了笑,“梨子我都挑好了,最新鲜的几个都给你了,就在柜台上,自己拿走就好,不用帮我搬东西啦,每次都这么勤快,钱叔怎么好意思。”
几分钟时间,十来件货物都摆放整齐后,张贺轻舒了口气,笑了笑,走到柜台拿上已经系好的黑色塑料袋,掂量了一下,将其打开数了数个数,又在袋子下摸索一会,从中拿出什么东西和水果钱一起压在柜台的计算器下。
“钱叔,我走啦,钱我放在柜台上了,记得收好啊。”张贺拿上袋子,向钱叔摆了摆手,迅速向边上的公交车站跑去。
“注意安全~”钱叔望着远去的张贺,叮嘱了两句,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张贺手上的黑色袋子,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钱叔挂着笑容慢慢进了店里,看见柜台上压着的东西,笑容一怔,转而又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的,唉,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他一半这样就好咯~”,钱叔嘴上说着,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张贺是京都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一名研究生,今天他要去医院看望的,是他的大学期间的导员兼专业课老师,张旸辉教授。每个周六早上,他都会从后门的水果店带上几个梨子,去看望他最尊敬的人。张教授最喜欢吃雪花梨,每次他带张贺出发进行户外研究和发掘时,都会买几颗饱满脆甜的带着,休息时大口大口地吃下,仿佛发掘现场的尘土气息都会被新鲜甘甜的果子压下来。
钱叔就是后门水果店的老板,张教授的梨子都是由他细心挑选的,十来年的交情都在这一颗颗果子里,张贺每次和张教授出校门,都会路过这家店,久而久之也就熟络了。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张贺背着包下了车,到了京都大学人民医院,轻车熟路地登记上楼,走到里面的住院部,走到一件单人病房门口,透过小窗静静观察了一会,很快就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张教授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书,时不时从边上的架子里抽出几张纸,写上几个字,思索一会又将其划掉,听见门咔哒一声开了,抬头看到了张贺,笑着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贺贺你来了啊,快坐下,累坏了吧,下次不用来这么早~我又跑不了~”张教授让张贺坐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腿,笑着说。
张贺取下背包,拿出袋子来,放在边上的小桌板上,笑着和张教授说:“今天我从钱叔那又给你带了几斤,钱叔还特意在袋子底下塞了两百块钱,要不是我知道钱叔店里没有黑色袋子,差点就被他成功了,哈哈。”
张教授也笑了出来:“哈,小兔崽子还挺机灵,钱还够用吧,老钱也是心善,怕你没有经济来源,苦了自己,你平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我这样躺在这里,也没法顾得上你,你万一要有事就找你李叔叔,不要一个人憋着,听见了吗?”
“还有,我们上次在长白山三号坑发现的古遗迹,我查阅了古今大部分的典籍记载,都没有发现有匹配的信息,所以我推测它可能是......”
张贺拿了一颗梨子,到水池边清洗干净,将它放在张教授身边,收拾着病床上散落的文件,听着张教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这一周的研究,知道再不说两句,可能就要个把小时才能停下了:
“爸,你平时还是老实点养病吧,医生和我说了,你现在病情恶化的很厉害。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张教授是张贺的父亲,这一点,除了寥寥几个人,其他人基本都不知情。在这座华夏考古界的顶级学府里,张贺为了避嫌,也没有在学校里叫过张旸辉父亲,大家大都是认为张贺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而已,平常教学过程中还对张贺格外严格,让张贺的朋友对张教授都有些意见,张贺也是有些无奈,只能默不作声,只有在父亲住院的这一年半期间,才渐渐恢复了以前的对父亲的亲近。
“贺贺,虽然我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思维越来越清晰,甚至有些活跃的过分,我能清晰地回忆起以前的东西,原来的学术界的难题也变得异常简单,每天需要的睡眠时间也非常短,夜晚安静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但是不知为何,好像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低语在我耳边呼唤,那声音非常非常像...你妈妈的声音,是她在呼唤我吗,她等了我十年了,应该已经等急了吧,她是个急性子,我让她等这么久肯定要生我气了......贺贺,我能感觉到,我...好像...快撑不住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好好得过下去,小贺”。张旸辉的眼眶有些红,只能拿起一片梨子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却没有了以前的爽快。
“爸,你瞎说啥呢,国内那么多专家肯定能治好你的,你还算年轻,好好养病,研究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妈妈她如果还在,也一定不会想你病成这样的,一定要按时吃药,其它的都是次要的,我去找陈医生了解下情况。”张贺切好了梨子,放在果盘上,叮嘱了父亲两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张贺在走廊尽头的主治医师办公室找到了陈医生,陈医生也是刚刚才来上班,正好带着几份医疗报告。
“张贺同学你来了啊,我正想联系你呢,昨天我们医疗团队进行完第十五次联合会诊了,国家对你父亲的病情非常重视,但是我们经过各种检查,发现你父亲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其它部位的病变,仅仅脑部活动频繁了很多,神经系统可能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病毒的侵袭,自L5-S1椎间盘一下部分20%都已经失去活性,而且病情还在慢慢蔓延,现在还仅仅是行走不便,一旦到达腹腔部分,可能就要危及生命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正在抓紧寻找治疗办法,病人也很配合,只是最近情绪有些低落,希望你能安抚一下你父亲,张教授也是我国最珍贵的财富,我们会尽全力进行救治的,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张贺听清医生解释的话语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默默攥紧了拳头,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很久的脸,一会后,清理了下鼻腔和眼睛的异样,又走回了病房里。
一年半之前,张教授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只是自从那次勘察之后,他们父子两人,都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当然,有好有坏。
一年半前,张旸辉和他的同事们接到上级通知,一起前往长白山三号坑进行紧急发掘保护作业。张贺从侧面了解到了此次行动的目的,立刻向队伍负责人,也就是他的父亲递交了申请,在通过了队伍的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考查后,当时还是学生的张贺作为父亲的助手也参加了那次行动。
行动的原因是一伙“摸金校尉”在长白山林中踩好了点,打了三个盗洞,对一处古代遗迹进行了暴力盗掘,在连夜运送文物时,好死不死恰巧撞见了沈陽军区丛林军事演习的大部队,一伙携带土制猎枪和盗掘工具的盗匪还没下山,就被武装到牙齿的一个团包围了,听说当时盗匪都吓哭了,都跪在地上,每个人至少被二十杆九五式指着,押运出来没有一个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的,参谋长当时还不信他们是倒斗的,逼着他们回去把盗洞指出来,结果倒斗的老大专业知识过硬,在脖子上架着两把军刺的情况下,硬是连自己挖的带旧的已经填上的,找了八个出来,这才发现了这个大型墓葬遗迹群。
当时紧急发掘的情况下,调集的都是顶级的大拿,听说有紧急任务,来的基本都是学院的教授以及副教授,还有研究院的一线考古人员。由于国家是不允许主动进行考古挖掘的,所以这次的大型保护挖掘也是平常少有的事情,狼多肉少,而张教授凭借自己过硬的知识和技术,才成了行动负责人,开始了对此次的发掘。
挖掘进行到第五天,整个发掘场附近的树木都被清除,地面被整体掘开,大家都在用自己的工具仔细清理个人负责的区域。
当张旸辉的小铲轻轻按进土里,掘开面前的泥土后,一抹耀眼的银光色出现在他面前,这种光亮度的金属光泽实在是罕见,他进一步地将其中的物件整个取出清理后,使用真空包装袋包裹好,送到了物件存放点内,这是一根保温杯大小的规则圆柱状的金属,表面较为光滑,只是有四五条像是爪痕的痕迹印在上面。
张旸辉擦了擦汗,带上呼吸面罩,又走向发掘现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正准备和张贺聊聊有没有什么收获时,好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声音。
“轰隆!!!”
巨大的响声将发掘现场的所有的人都惊了一下,随后地面有些微微颤动,张旸辉愣了一下,赶紧抓住张贺的手,准备将他拉离坑体。
一道银白色的光突然从存放点飞出,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后,略微停顿,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抖动了一下,陡然放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在场大部分人都被刺痛了眼睛,闭上了双眼,之后那抹光芒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射向张贺和张旸辉方向。
张旸辉也看到了刺眼的光芒,但是当他意识到物体在向他这边移动时,下意识地一把将张贺拉到身后,半秒钟不到,光芒便刺穿了他的身体,随即瞬间失去了意识。
张贺当时闭上了双眼,只感觉一股灼热的感觉贯穿了他的胸口,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两秒左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睁开看眼睛,便只看到了挡在他身前身材不算伟岸的父亲,缓缓倒下的身影。
“快来人!李医生快过来!张教授昏倒了!!”边上的工作人员急忙叫喊,现场不止张旸辉一人,有四五人都晕厥倒下了,所幸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大家迅速将无法行动的人救起,使用直升机迅速送往最近的医院。
所有人都被隔离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确认没有其它状况,一切完好后,都接连被解除隔离,只有张旸辉昏迷了一星期左右才苏醒过来,苏醒后却陆续出现了呕血,发热,呼吸困难等症状,一直在住院康复,一年后虽然身体好转,但神经系统却出现了大问题,体温维持在正常温度,脑部却一直比体温高2-3摄氏度,并出现嗜糖,大量出汗,等并发症,需要经常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随之而来的是智力思维的极大提高,许多难题纷纷被张旸辉解开,即使在不擅长的领域也优于常人,大量新知识的输出对学术界产生了一场又一场风暴,时至今日还在不断的进行进一步的技术革新。
张贺在那次事故后出现的变化要小一些,而且相较于张旸辉,异常状态恰恰相反:饭量增长,身体素质慢慢提高,体质极其强大,恢复能力大大提高,别人十天才能愈合的伤口,张贺一天就已经差不多痊愈,虽然身体健壮,但日常生活中容易犯困、容易久睡不起。张贺下意识向检察人员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素质问题,只说没有任何变化,避免受伤被人发现异常,全面的体检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还有一些张贺自己身体上的奇特的变化,也只有张贺自己知道。
张贺在和父亲聊了一会,讨论了些自己不明白的知识,在父亲简洁明了的指导下茅塞顿开。在和父亲一起吃过午饭后,推着父亲在附近花园散了散步,之后拜托医疗团队的医生们照顾好自己的父亲,便自己离开了医院。
张旸辉摇动轮椅,从楼上的窗户上注视着张贺离开的身影,内心有些绞痛,他怎么会看不出儿子在和医生聊过后痛哭过一场,“已经有治疗方法了,您安心吃药很快就会好”这样的假话只能骗骗不知道情况的老人,他只能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让自己的儿子安心的回去学习,张旸辉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不怕死,只是有些舍不得自己懂事的儿子,张贺不小了,只是在张旸辉眼里永远都长不大而已。擦了擦自己下巴上的水珠,张旸辉慢慢挪到了桌前,继续着自己关于各个领域的研究。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张贺想到了医生的话语,眼眶再一次一热,瞥见路边书报亭上报纸的第一版面
《东方的全能霍金——张旸辉院士再次实现技术突破》
《第三次技术革命的伟大先驱——张旸辉》
他暗自打起精神:快了,爸爸,我肯定能找到办法救你的!已经快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张贺对谁都没有说,上次事故不止他父亲有异常的变化,他也有。
除了张贺,谁也看不到,在他视野的右上角,有一个半透明的进度条,上面写着数值,这一年半期间一直在不断上涨,幅度不大,但每天睡醒都会有些许变化。
现在,进图条上的数字,显示的是:
“97.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