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场上消磨了半日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晚霞将天空染上一抹橘红色，投下温暖的光芒。
落雁看了一眼天际，便张口告辞：“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和大哥也该回去了。”
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急什么，府里多的是客房，你们兄妹两个住下，明天再回武昌侯府就是了。本王这就让人去侯府送个信。”
没等落雁张口拒绝，秦王已经叫来了赵全：“你现在就去武昌侯府一趟，让人给武昌候送个口信。就说本王要留他们兄妹在府中住上一晚。”
赵全瞄了落雁一眼，咳嗽一声道：“启禀殿下，属下已经斗胆做了主，之前就让人送过口信了。”
秦王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赵全的肩膀：“做的好。本王以后重重有赏。”
也只有赵全，能如此精准地揣摩到他的心思了。
难得的是，赵全半点都不居功，恭敬又谦逊地应道：“属下没有经过殿下的允许，就擅作主张。殿下宽宏大量，不和属下计较，已经是属下的福气了，哪里还有脸领赏。”
这才是拍马屁的终极境界！
洛鸣忍不住看了一脸憨厚正直的赵全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
落雁也忍不住扯起了唇角。
赵全不但身手过人，而且心思缜密，善于揣摩秦王的心意。比起魏王身边的梁战，可要强的多了。
……
到了晚上，又是一桌美味珍馐。
美貌窈窕的宫女们，微笑着端着菜肴上来，纤腰款摆，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她们一个个将菜肴摆放在桌子上，举手投足间，时不时地看俊美不凡的秦王一眼。
只可惜，秦王对她们统统视而不见，眼中只看到面容清秀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落雁。
论容貌，落雁真的不算出众。可秦王眼里，只看得到落雁。其余的所有女子，都黯然无光。
落雁目光扫了过来：“殿下一直看我做什么？”
秦王俊脸微热，有些心虚和不自在：“我什么时候看你了。”话一出口，觉得自己语气太过软弱无力，故意轻哼一声，故作傲然地说道：“明明是你一直在看我。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干什么。”
这个口是心非的秦王！
落雁难得地没有出言刻薄，只扯了扯唇角，便低下头专注地吃起菜肴来。
秦王忍不住又看了过去。看她白皙小巧的脸庞，看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看她微翘挺直的鼻梁，看她柔润优美的红唇……
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心中涌起，全身莫名地燥热起来，嗓子也有些发干。
这种感觉，真是陌生又奇妙。
落雁一转头，便迎上秦王闪着异彩的黑眸，心里不由得一颤。
这样的眼神，她当然不陌生。
当年她在秦王身边时，深得秦王的宠爱。秦王几乎每晚都留宿在她的屋子里，用黑亮灼热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然后用力将她搂入怀中……
等等！
她怎么忽然想起这些来了！
落雁将心里突然而起的悸动和莫名的燥热按捺下去，继续从容镇定地吃饭。
秦王的自制力却差的多了，俊脸掠过一抹奇异的暗红，然后陡然站起身来，略显匆忙慌乱地扔下一句：“本王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你们兄妹两个慢慢吃不必着急。”
说完，便迅速离开了。
近乎落荒而逃。
洛鸣一愣，脱口而出道：“秦王殿下这是怎么了？”菜肴还没动几口，怎么就走了？
落雁自然不会将刚才两人对视间的微妙感受说出口，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或许是没什么胃口吧！算了，不管他，我们两个慢慢吃。”
洛鸣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没再细问。
……
而此时，秦王已经回了寝室。
身体里的燥热还没平息。
秦王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扬声吩咐：“来人，准备冷水，本王要沐浴。”
在门外伺候的宫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着问道：“殿下是要热水沐浴吧！”
此时已经是初冬，天气已经渐冷。这种天气，怎么能用冷水沐浴？
“本王说的是冷水，你没听清楚吗？”秦王的声音里满是火气：“还不快去！”
那宫女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忙退下去准备冷水。过了片刻，两个宫女抬着一大桶冷水来了。
一大桶冷水浇在身上，那份难耐的燥热总算平息了不少。不过，全身上下也冷得够呛就是了。
秦王也没心思再做别的，很快便睡下了。
躺下后，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意。脑海中不停地晃动着那张清秀的面容，那双黑亮的眼睛，那张似笑非笑的嘴唇……说出口的话总是那么毒舌犀利难缠，让人难以招架。让人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吻上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当秦王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俊脸陡然红了起来。
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秦王狠狠地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都按捺下去，逼着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秦王总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依偎在他的身侧，在他耳边轻轻唤着：“殿下，是我。”
你是谁？
他一边在问着，一边已经习惯性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形不算丰满，有些瘦削，意外地契合他的怀抱。
他搂着她，想喊她的名字。却忽然发现，头脑中一片空白。他竟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为什么会对你如此熟悉？
黑暗中，他摩挲着她的脸庞，指尖在她的眉眼处轻柔的游移。渐渐拼凑出了她的五官轮廓。
长而弯的眉毛，不算太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张大小适中的嘴唇。不算特别美，却清秀顺眼。
这张脸好熟悉，仿佛他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你到底是谁？
忽然有一团光亮在不远处闪烁，将身下女子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
秦王惊喘一声，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