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天光破晓，东方既白，一声凄厉的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云起院。
此时还正是酣眠的好时候，丫鬟们被这一声来历不明的尖叫惊醒也是一脸茫然无措，可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后续的反应，只当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小丫鬟摔了跤，一歪头又倒了下去，昨天夜里被辛玥折腾的厉害，又是摔东西又是罚人的，好不容易歇下来可不要好好珍惜？
可还不待继续睡过去模模糊糊便又听得震天的敲门声响起，“贱婢，快起来！院子里那么大声响还不去看看！”
丫鬟们一听这公鸭一般粗砾的嗓门一个激灵立马便清醒过来，一弹就坐起来手脚并用的往身上套衣服，生怕慢了。这位新晋的教引嬷嬷，据说是辛玥从昆仑奴市场找来的，调教的功夫可是了不得，到了她手里的人就没有能完好无损出来的。
“宋嬷嬷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平日里甚得其喜欢的丫鬟趁着前往主院前摸底问道。
宋嬷嬷也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衣服没穿整齐就出了门，是故脸色也不太好，更加没有心思和她打太极，张嘴就是一声训斥，“主人家的事情问那么多做什么？身为丫鬟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整天想这些钻营取巧的小动作！”
那丫鬟哪里得过这样露骨的羞辱，立马就被吼的红了眼眶，可到底不算愚蠢，唯唯诺诺应下就和一众观望的小丫鬟前往主院伺候。
一个个先备好了热水帕子依次侯在门外，由大丫鬟扰忧上前扣门。
“小姐可起身了？”
房内寂静无声，扰忧候了片刻发现还是没有声响不由惊讶，要知道辛玥通常都睡得浅，不可能经这么一折腾还没醒，她再度扣门，“小姐?奴婢前来伺候您梳妆。”
丫鬟们都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深知辛玥的习性，房内依旧无声无息，这下可不止扰忧疑惑所有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心有惴惴，更有甚者忍不住低声嘀咕，“该不会出事了吧?”
本来昨日从花染院回来辛玥就不太对劲，这一大早的来敲门又没有动静，也不怪丫鬟们多想，毕竟辛玥是主子，出了事情遭殃的还是她们。
扰忧被这么一提心也提起来，“齐嬷嬷可起了？”
“齐嬷嬷昨晚得了小姐的假回乡养伤了。”一个小丫鬟小声道。
她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养伤都是借口，就齐嬷嬷那一下子不过少了颗牙，哪里需要养伤？可抵不过辛玥之于齐嬷嬷的放纵，她一说哪儿不舒服辛玥就紧张得比亲娘还在乎。
她们这些小丫鬟都是卖身给辛府的，做牛做马也得不上好，其中出了一个齐嬷嬷就够她们眼红，是故语气之中就少不了酸溜溜的意味，若往常她定是要好好训她一顿，但此时扰忧也顾不上这些小事，慌忙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宋嬷嬷，宋嬷嬷是这院内地位仅次于齐嬷嬷的老人，相较于小丫鬟们，由她来开门再合适不过。
宋嬷嬷也知道今日这事奇怪，也没推脱，上前一把就推开了门。
天朗气清，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可就是这样的好天气，才让房内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达到顶峰。
宋嬷嬷推开门，只往里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连退几步，直到被扰忧托住了手臂才停下来，一转身就无意识干呕起来。
小丫鬟们被这刺鼻的气味儿冲得一愣，又看平日里冷面的宋嬷嬷成了这模样，想想也知道房里的场面不太好看，可终究抵不过好奇，纷纷探头往里瞧去。
一阵阵干呕的声音传来，早饭还没吃，呕出来的尽是隔夜的酸水，可就是这样才更人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快！快去告知夫人……”宋嬷嬷缓下来，立马道。
扰忧也渐渐回过神，一抹嘴拔腿就往院子外跑，又有一个缓过来的小丫鬟捂着肚子去唤家丁。
宋嬷嬷上前去关门，期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只一眼脸色又难看起来。
一屋子的死老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尸骸铺满了整个地面，且个个死状不一，纵是见多了私行的宋嬷嬷也忍不住后背发凉，这究竟是多大的怨多大的仇才弄得这般难看，睁眼的一瞬就看到满屋的死老鼠，没吓死那也是万幸。
宁莹莹赶到的时候家丁们已经收拾了一半，一进门就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下意识就要往里冲，宋嬷嬷见状连忙拦住，宁莹莹甩开她尖声道：“玥儿怎么样了？”
宋嬷嬷行礼，“夫人无须忧心，小姐没事。”
宁莹莹顿时心一松，可一看到这一筐一筐往外搬的死鼠还是没忍住头皮发麻，一投眼又见那满屋的血迹还没有清理，想冲进去一看究竟的心思也歇了大半。可这并不妨碍她的脸色阴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伺候小姐就是这么伺候的？老鼠都跑进去了要你们何用！”
小丫鬟们被宁莹莹一句话侯的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夫人饶命，奴婢们冤枉……”
宁莹莹眉毛一蹙，冷笑，“冤枉？我的玥儿出了事情怎么办！刁奴才！不是你们行事不利索老鼠能跑屋子里去？”
丫鬟们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纷纷磕头求饶，一时间苦号成片。宁莹莹冷眼看着不为所动，听多了反而心中烦闷，“来人！将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拉出去打五十板子！”
五十板子！
她们都是伺候了辛玥那么多年的人啊，这五十板子下去哪里还有命在？一时间众人磕头磕得更加用力，一下接一下砰砰砰的砸地闷响听得人心中发怵，不一会儿青石板上便已经血迹斑斑。
宋嬷嬷见宁莹莹依旧怒气未减，只道今日犯太岁，上前一步便道：“夫人，老奴有事禀报。”
宁莹莹闻言转过目光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事辛玥买来教导丫鬟的嬷嬷，心中却也不甚在意，只冷声道：“说！”
宋嬷嬷压低了声音，“老奴怀疑此事有蹊跷。”
宁莹莹眉毛一跳，先是内心一凉，再是怒气冲天，“大胆！”
宋嬷嬷一弯身跪下，“这院子里日日有丫鬟扫洒，出现打量老鼠本就不寻常，更何况是如此骇人的死鼠，其中必有人意图谋害小姐……”宋嬷嬷一个响头磕下，朗声道：“夫人明查啊！”
脸色变了几度，最后愈加阴沉扭曲，宁莹莹咬牙切齿，“辛璃这个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