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一众仆从顿时又乱了起来,又拉又踹直想把那三人的手给踩断了,那三人对面前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不能放手,一旦放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们更清楚,这样的状况已经远远超乎了他们的预想,不管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辛府。既如此,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死也要将她拉下地狱!
心神一旦定下,他们手下便更加用力,红肿不堪的双手死死拉着手中衣物不松手,就连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也爆发出来了强烈的怨恨。如果不是她威逼利诱,他们顶多还在偷偷钱袋,又怎么会是现在的下场!
闹哄哄的拉扯厮磨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刺啦”声,世界静止,众人几乎不敢再将目光投向宁莹莹。
她的外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内里乳白色的襦裙,徒手撕就得破洞之下露出来白花花的一双腿,莹白的肌肤上还极显眼的划着数条指甲刮的红痕,严重之处还渗出了血珠,可见那人下手有多重。
一声带着颤音的尖叫声再度响起,其中的惊慌失措和羞愤听得人心神一动。
辛璃依旧冷着脸看去,宁莹莹发丝凌乱面色如纸,一脸失魂落魄,娇小妩媚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格外脆弱,眼眸里迅速蓄起的泪水欲落未落的在眼眶里打着转,见者生怜。
只见她撑着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却没有即刻进府门反而蹙着眉一步一顿的走到辛璃面前,满眼眶的泪水在她抬头时尽数簌簌滚落,失去了血色的双唇阖动之间,略微沙哑颤抖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却是一句极委屈的——
“你为何这般对我……”
辛璃闻言眉心一蹙。
果然,下一刻便有一张巨大的黑色披风从天而降,将她从上到下盖了个严严实实,原本还强自支撑的宁莹莹双腿一软便倒在了身后之人怀中浅浅的啜泣起来,原本便娇弱的声音被她刻意压低,更显压抑委屈,眼泪更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夫君……”
一声“夫君”将辛璃从惊诧中拉出来,抬眸望去,来人身长八尺,一袭蓝墨色祥云锦袍裹身,墨发用白玉朝冠高高束起,剑眉星目,鼻梁坚挺,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微蹙的眉心如山丘般皱起,昭示着他此刻阴沉的心情。
只见他一手揽着宁莹莹的肩膀,一手还在她背上轻抚安慰,只低头在她耳边浅语几句宁莹莹便立马破涕为笑,神色娇憨妩媚,眼眸流转竟带了些挑逗的意味。
辛璃冷冷看在眼里,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告诉她,原身的渣爹回来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直看得她的心越来越冷。好个督察院右都御史辛培啊,正正经经的亲生女儿站在这里不理不睬倒罢,他还要不要点身为朝廷命官的脸面!
若以前她还会对原主的意外死亡而感到好奇,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有这么一个爹,简直是早死早超生。
回风回雪自五年前随辛璃前往江州,可那时已经记事了是故还记得辛培,见他一下朝堂就和宁莹莹腻歪完全没有把辛璃放在眼里,不由心有惴惴越发沉重了。
回风拉了辛璃的衣袖,示意她说句话,不可再让宁莹莹将辛培的目光吸引过去了。辛璃沉默,依旧没动,她倒是要看看她们能羞耻到什么程度。
良久,宁莹莹终于从刚才的哀戚中缓过来,眼睫还挂着如雾清泪,半推半抱间又被辛培一逗,整个面庞都生动起来。两人再度窃语,宁莹莹的目光不时还往她身上转,却每一眼都不深入,飘忽忽一看,仿佛遇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遮掩躲闪,煞是引人遐想,尤其这眼神还是看在将她捧在心尖尖的辛培眼中。
一刹,辛培的眼刀便刷刷往辛璃身上扫,犹如扫描一般上上下下过一遍,最后才蹙着眉沉声问道:“就是你在我辛府门前闹事?”
只一刻,辛璃便将整个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勾出一抹笑容,连眼眸都弯成了月牙,启口:“是你的小妾败坏你辛府名声,干我何事?”
说着,扫了眼犹自颤抖的一双腿,气得原本就没什么气力的宁莹莹又是一阵腿软,又斜斜仰倒在了辛培怀中。
辛培被她一堵瞬间气结,眉毛直皱的斜飞起来,一挥手便招来家丁,“来人,将她拿下!”
家丁们自然不敢怠慢,呼啦啦就涌上来将她围住,却迫于她那踹的一脚大门而不敢上前,辛培见状气势愈发阴沉,却碍于此时还未入府门顾忌着身为朝廷命官的威严而放不开,只咬牙低低呵斥:“废物!”
辛璃挑了眉斜斜笑道:“你来?”
辛培气得眼皮一跳,眼眸再度停在了那张用面纱遮住的脸庞上,还有那双晦涩红肿的眼眸,为什么他觉得这人的语气那么熟悉,熟悉到他恨不能将她那张嘴给缝起来。
良久,他咬牙道:“辛璃!”
辛璃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嘲讽无比,“辛大人好记性,五年不见竟还记得我。”
辛璃设想过很多种和辛培相遇的开场白,嘲讽,挖苦,倾诉,孺慕,甚至还可以装一把小白莲获得他的怜惜。她想,就算渣,那也是亲生的父子,就算心中不喜面子上总该过得去,可到此刻她才真正死了心。有怎样的父亲,亲生女儿回府置若罔闻,竟还跟仇人见面似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啖其血肉。
辛培被辛璃一句句的嘲讽,气得面皮一抽,沉沉道:“看来你在江州这五年江慎没有教好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辛璃神情一冷,整个都沉了下来,“区区一个督察员右都御史,堪堪二品,有什么资格指责江家。”
外祖父与舅舅舅母平日里待她甚是亲厚,对她亦事事上心,是把她疼进了骨子里的,别说她们都是尽心尽力的教导她,就算没有,这个五年不管不问的渣爹有什么资格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连累江家。
辛璃看着他一张气到抽搐的面皮,只觉一阵舒爽,却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接着道:“你责难我的教养,作为亲生父亲,又可曾教导过我!”
她步步紧逼:“你教过我什么?你教我的是宠妾灭妻,是负心凉薄,是废嫡立庶,不遵罔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