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璃没了跑步的心思,便换了一身衣裳,简单的梳妆之后转身去了厨房。
苏容禾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却大得不像话,按理来说此时胎儿本该安安分分才对,可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依旧孕吐得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圈,便越发凸显地孕肚巨大。
辛璃为她熬了蔬菜粥,一盅牛奶莲子羹,再备上了一小碟自己腌制的胡萝卜,放入食盒中前往容禾院。
辛璃刚进院子,便见苏容禾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房间出来。
她今日着了嫩绿的对襟流云裙,滚边的粉红玫瑰香风与之相得益彰,髻雾鬓斜单只插一支白玉簪。黛眉开娇,未施粉黛,天然一段娇羞。她一见到辛璃便热切的招呼。
“璃儿来了,早膳用了吗?”
“可不来找舅母一起吃么。”辛璃上前扶住她坐下,亮了亮手中的食盒,笑眯眯道。
“你一去父亲那里我便吃不到你做的东西,可想了我好一阵儿。”苏容禾看着她将餐点一一摆放在石桌上,轻笑慨叹道。
苏容禾是一个典型的水乡女子,说话温软如玉,走路弱柳扶风步步生莲,心思也最为玲珑剔透。苏容禾不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那最为恬静温和,淡雅端庄的女子,眉目温润,眼眸流转,尽是风情。纵是再粗鲁的人也要在她面前装出三分矜持。
听江靖言说江靖恪一开始本打着不成婚的计较,没想到一去南方,见到了这位苏家小姐,回府立刻便禀明外祖父要娶她为妻。苏氏容禾只是个四品官员的庶女,按照门户来讲是配不上当朝太傅之子江靖恪的,奈何舅舅固执,外祖父也看着苏容禾是一个讨巧的女子,便开明的定了下来。
江靖恪十分宠妻,这在整个大楚都有名气。两夫妻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倒也是大楚的一段不以门户论姻缘的佳话。
辛璃觉得有趣,外祖父一生只娶过一名女子,外祖母死后,不说续弦,便连小妾也没有纳过。江靖言江靖恪更甚,两人都是大楚有名的宠妻达人。似乎江家男儿就从没有过三妻四妾这样的念头,每一个都本分的守好自己的姻缘,一生只爱一人。
辛璃有时候觉得江家可真是古代的一股清流,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不妄躁,不菲薄。说是书香世家,却没有愚不可耐的酸腐,反而比任何世家大族的包容性都要强大,辛璃想,这便是江家能从前朝起延续至今几百年而不衰的缘由吧。
苏容禾年龄不大,还未及三十,说是舅母与外甥女,私下里却是比姐妹还亲切,辛璃和她格外聊得来。
“舅母快些吃,璃儿可还空着肚子。”辛璃为她盛好粥,略带娇憨的促道。
清甜的蔬菜粥入口即化,一口入喉,回味无穷,往日里积存下来的胃口仿佛瞬间开了闸,直惹得苏容禾口舌生津,就着腌制的胡萝卜很快便喝下了一碗。
辛璃将牛奶莲子羹推给她,又是一阵埋头,直看得辛璃心中欣慰不已。
如玉指尖慵懒随意的指着原本盛放着胡萝卜的碗碟,辛璃笑眯眯问道:“这是璃儿想要新推出的产品,舅母觉得如何?”
苏容禾喝了清茶,细细回味方才那仿佛烟火绽放于口中的绝妙感觉。腌制的胡萝卜她也曾吃到过,可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体味,分明只是一段小指粗的胡萝卜,吃到口中却没有胡萝卜腌熟后的软糯反而如嫩笋一般生脆,每咬一口都有鲜美的腌汁迸发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她甚至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奇妙的味道,她沉吟道:“似是而非,清香扑鼻,妙极。”
“这小小的胡萝卜可是花了大心思,腌制它的坛子得用老酒坛,腌料的发酵极其复杂,就连其中的梅花也是取得雪山花苞红梅。”辛璃不紧不慢敲着桌子,“不如舅母给它取个名字如何?”
苏容禾闻言也笑了起来,调侃道:“感情方才我吃了碟金子。”
辛璃煞有介事的点头,真的是金子。这里头的每一样食材都花了大心思,光是为了找酒坛子和雪梅便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更别提其中复杂的制作工序和苛刻的腌制条件,当真寸寸是金。
辛璃能做出来一方面是她见多识广集思广益,另一方面则是原身的厨艺简直无可挑剔,无论如何简陋的食材放到她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辛璃觉得自己简直是捡到了宝贝,这样一个优秀的身体,真好奇她是怎么死的。
苏容禾见辛璃不像说笑便凝眉沉思起来,最后无奈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名字能够配得上它的味道。”
仿佛再如何美的名字都无法与之相配,再绝妙的诠释那令人神迷的味道。
辛璃也不在意,其实她也想不出来。
“舅母可知晓赐婚一事?”辛璃觉得,既然有可能会嫁给他,那她就应该对他做足够的了解,日后无论如何也能从容应对。
苏容禾闻言竟微支着下颌不无羡慕的说道:“这可是一门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