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去看看白昼审得怎样!”冥沙扯了个借口也紧接着离开,留下一屋子的女儿家。
苏念捂紧嫣红的双颊,眉目里的柔情如春雨般化开。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舍不得他皱眉,会卑微到尘埃,然后开出花来。
“人呢?齐柏那臭小子死哪儿去了?”
花楹着一袭嫩黄色纱裙翩然而至,一隅发髻侧盘,巧缀着几个珠子,余下的乌发编垂在身后,干净利落。
一进门,花楹就将书房扫视个遍,不见齐柏,如弯月的柳眉此时都快拧成结。
“齐柏,怕是逃命去了。”苏念一想起那个满脸担惊受怕的小痞子,忍不住调侃一下。
花楹围着还是男装妆扮的苏念转了一圈,两潭泓瞳亮如星辰,苏念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定住的花楹,忽然欢喜的上前一步拽紧苏念,“姐姐身形与我无异,不如也换下男装吧!”
说完,不待苏念开口,便被花楹半推半就拉着离开。
花楹的院落紧挨着“品竹馆”,这里有别于一般女儿家的院子,不见满院繁花,也不见逗趣打发时间的各种小玩物。
闺房里也是如此,没有层层的帷幔,简洁敞亮,好在该有都不缺,不然还真让人怀疑这是女儿家的闺房。
梳妆台,由整个金丝楠木依势雕刻而成,未做过多细雕,以至还能依稀分辨出它原有的枝干走势。
倒是这占据半面墙的百宝嵌黄花梨顶箱立柜,制式虽简,但木工制作工艺精湛,绝非出于常人之手,与屋内的其他陈设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我娘生前最喜爱的柜子,小的时候想娘亲便会偷偷溜进爹爹卧房,躲进柜子里,后来长大了,就给直接搬了过来。”每提到娘亲,花楹总会放空,沉浸在回忆里,仿佛见到了疼爱她的娘亲。
苏念每逢听别人提起“娘亲”这个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她的娘亲是个空白般的存在,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花楹见苏念满面的落寞,以为是自己忽然提起过世的娘亲,让她心生怜悯。
“姐姐的娘亲也一定很好看,对不对?”花楹自知唐突,便岔了个话题。
“额——我不记得我的娘亲是谁?她——应该很好看吧?”苏念说完莞尔抿嘴,细细的品赏眼前的大柜,看不出喜悲!
感到说错话的花楹,顿时无措,只觉得眼前单薄的身影,让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花家小姐,我家小主子喜欢清淡素雅的服饰!”素兰开口打破沉寂。
“有有有,有几件新做的夏装,布料都是上乘的,就是太素了,不太适合我,一直收着呢!正好适合姐姐呢!”花楹说完立即打开柜子,“姐姐先去屏风后将衣服换下,容我多找几套!”
“不必如此麻烦,合身便好!”苏念见花楹如此上心,拒绝不得,与素兰无奈相视而笑。
隔着屏风,苏念将外衣褪去,解了束胸的白绫,如释重负,这扮男装还真是份苦差事。
花楹看着手里的衣裳极为满意,得意的来找苏念,“姐姐,这套杏色的夏衣绣着暗纹,质地沁凉且丝滑——”只见花楹话未说完,手里的衣物却沿着裙摆滑落。
“姐姐,你的后背!”花楹说完捂紧嘴巴,双眼蓦的通红,另只手颤抖着,直指苏念背上的伤疤。
那是一道婴孩手掌大小形似半月的伤疤,位于后腰,脊柱右侧三指,颜色已呈淡红,应是苏念很小的时候便留下了,肌如白雪,滑如脂玉的后背在伤疤的映衬下愈发让人挪不开眼。
“这道疤打我记事起就有了,吓到花小姐了吧?”苏念接过素兰递来的衣裳,将那道疤遮挡严实,系好外衫,转身见花楹垂着脑袋,一直杵在原地。
苏念走近花楹,按着她的双肩,轻言道:“花小姐,吓坏了吧!”
“没,没没没……”花楹急的连连摆手,“姐姐多虑了,姐姐老是唤我花小姐显得见外了,不如唤我严儿吧。不知为何,总觉得跟姐姐特亲?”花楹边说边晃着苏念的手臂。
“这——”苏念有些为难了,“好吧!”到底佐不过花楹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那就说定了!我们快去找苏柏他们,好好商量接下来的该怎么办。”花楹说完扭头走在最前面,不让任何人看见,此时她的眼中,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