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粘稠得让人窒息。夜色已暗,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这条偏僻荒凉的小路上横竖躺着几十具尸体,两匹死马和一辆溅满鲜血的马车。或许是一个富裕的商人遭遇了山贼,或许是见财起意的雇佣兵,以至于整个车队被屠戮一空。这在帝国力量延伸不到的边境地区十分常见,特别是内战刚刚结束……
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躺在翻倒的马车里,身上伤痕累累,身旁是一大摊血,看来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陈启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忽然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猛的坐起身来。然后哐当的一下撞在了倾倒马车的横梁上。
“嘶!嘶!疼!!!”陈启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以至于没感觉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的疼痛。
他抚着额头,扶着马车内部的框架,找到了出口狼狈的爬了出去。
他感到意识有点模糊,可能是因为刚刚撞到了头,也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失血过多。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陈启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就好像被搅过的浆糊一般。他来到了马车外,浓稠的血腥味让他分外不适应,并产生了些许的警觉。明亮的月光照清了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我不是死了,这是死后的世界吗……”陈启喃喃低语,说话声没有任何力气。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愈发浅薄,并渐渐的迷失,最终归为沉寂。
穿越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但没有改变这具身体受伤严重的事实。清醒不久后就又晕过去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水!水!水!”
陈启感到口渴至极,喉咙像火烧一样。他咳嗽了两声,似乎有水在嘴里,在他打开喉咙的一瞬一下子灌了进去,他立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看来救起他的人并不知道如何给一个昏迷的人正确的喂水……
“殿下!殿下你醒了?”
玛格丽特听到声音,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接着匆忙来到床边。
陈启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石制房屋,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屋顶。分为内外两间,里面这一间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他正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
桌上放着几本书,不过书皮已经开始腐朽,但勉强还是能看到上面的书名,大概是《帝国与法律》《贵族美德》一类的。
陈启感到有点诧异,自己居然认识上面的字?不应该啊!那些字和自己每天接触的象形字天差地别。但这种诧异感很快就消了,紧接着的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天生就懂那些字一般,脑海里甚至浮现了自己学习文字的经历。
就连周围这与现代世界格格不入的环境也让他感觉理所当然。
“殿下!殿下?”玛格丽特见陈启明明醒了确没有理睬她,所以再次叫了叫他,并用手轻轻拉扯他的衣袖。
“啊!殿下,谁?”
陈启这时才注意到玛格丽特的存在––这绝对不是一个存在感底下的女孩,约莫十六七岁,亚麻色的长发卷成辫子垂在身后,一双漂亮的湖蓝色的眼睛,皮肤则白皙细腻得不像一个平民女子。
“您呀,殿下,我见过您,在三年前皇家骑士大赛上。”玛格丽特小心翼翼的说道,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我不是坏人,殿下,家父是阿索方大帝最忠诚的骑士,温德莎家族永远拥护伟大而神圣的路德维希皇室。
玛格丽特单膝跪在床边,行了一个贵族礼,但显然没有一点着调。但这也正常,从他们的居住条件来看,温德莎家族显然并不富裕,甚至说,有点贫穷,没有钱给女儿进行贵族教育是很正常的……
“你救了我?”陈启摆动了下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他发现身上已经没了伤口,也许是穿越者的一个小小的福利。
“是的,殿下!”玛格丽特回答道。
殿下,皇家骑士大赛,阿索方大帝……听到玛格丽特的话,陈启陷入沉思,开始组织起脑中多出的记忆。
在两天昏迷的时间里陈启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他对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是从梦中来的。他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成为了一个强大帝国––拜罗尔帝国的第一继承人艾希里.路德维希……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最为强大的国家才能称帝国,其君主被称为皇帝。拜罗尔帝国统治着各个种族上亿人口。但由于分封制,帝国的权力被各大贵族所有,皇帝的政令甚至出不了帝都。
艾希里的父亲是一位雄才大略皇帝,他利用贵族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收回了大量的权力,不断增加皇权的权威。整个拜罗尔一度向着中央集权,皇权至上的方向发展,国力蒸蒸日上。
但没有人愿意失去权力,战争随之而至,近半数的贵族站到了皇室的对立面,剩下大多数在观望,和皇室站在皇室一侧的贵族只有不到四分之一。
这场战争被称为皇权战争,前后进行了十几年,皇室最终不敌守旧的贵族。现在帝都已经在两个月前陷落,阿索方大帝战死。他这个皇太子原打算向东出逃海外珍珠群岛,但在敌对势力的威胁下来不得不逃到帝国西南的卡斯蒂亚行省。
“那自己现在的情况岂不悲催……”陈启无奈的想到。穿越成帝国皇子看似是一个极高的起点,但整个国家都已经被自己的便宜老爹––阿索方大帝浪没了……
但是话说回来,皇帝已经死了,那自己这个继承人岂不就成了皇帝––拜罗尔帝国的艾希里大帝,听起来好像有点美滋滋呢……狗屁!现在至少有半个帝国的人希望自己死去,他敢发誓,他刚穿越的时候遇到的袭击肯定是敌对贵族干的。
陈启回忆了下他刚刚穿越时看到的景象,显然对方是伪装成一伙山贼或者雇佣兵来杀死自己的。毕竟在这个血统至上的时代,断绝一个神圣的家族,特别是延续上千年的皇室血脉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他们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陈启在心里暗暗说到。
“起来吧,我相信温德莎家族的忠诚。”
陈启只能选择相信了,毕竟他现在无依无靠,甚至命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救的。更何况温德莎家族衰败的经济,额……应该很符合他们皇党的身份。
陈启也很庆幸,自己是被忠于皇室的人救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陈启问到。
“玛格丽特.温德莎,殿下,我还未出嫁,还是沿用家族姓氏。”玛格丽特回答道。
在拜罗尔帝国,女子出嫁后随夫姓,这点和倒是中世纪欧洲很像。
“这难道是温德莎家族的……城堡吗?”陈启想关心一下为什么她一个贵族家庭住在如此落魄的地方。他边说边用手拍拍床沿,让玛格丽特坐到床边。
玛格丽特显得有点不自在,她这种乡下的小贵族本来根本就没有被皇室接见的机会,也不懂相关的礼仪。但她还是听从陈启的话,坐到了床边。
“殿下,十分抱歉我们没能给您提供更好的条件,我们家的城堡在南河镇,家父战败被抓走后,那群与皇室作对的强盗们夺取家族封地,只剩下我和母亲勉强维持。”
玛格丽特顿了顿继续说的,接下来的话她说得特别谨慎,“而且外面的情况,您知道的,我和母亲也不敢太过张扬。”
陈启知道玛格丽特在讲什么,她不能暴露艾希里.路德维希––这个现世唯一的拜罗尔皇室成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