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莲驾着摩托向陕西南路方向全速飞驰而去,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她从来都不曾如此紧张过,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转了两个弯之后,她看了一眼反光镜,并未发现有任何车辆尾随于后,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丈夫就坐在她身后,他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那刚刚抢来的鼓鼓囊囊的灰色手提包。
回到家里,钱广坤锁好房门,立刻打开那灰色手提包。里面果然全都是一沓沓的人民币!他将那些钱呼拉一下子全都倒在桌子上,天呀!那是满满一桌子的钞票!他们夫妻俩有生以来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多的钞票,更不曾拥有过这样多的钞票!可是现在,这些钞票就在他们眼前,而且全部都属于他们!这该不是梦吧?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他俩心领神会地笑了!这应该不是梦,而就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夫妻俩兴奋得满脸通红。由于过分的激动,苗翠莲甚至于流出了眼泪,那是喜悦的眼泪,幸福的眼泪!
苗翠莲开始清点那些钞票,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果然不出钱广坤所料,那是整整50万元!也就是说,4月21日淮海路储蓄所总共被抢劫了150万元现金,其中费寒分得的50万元人民币全都在这儿!
望着满满一桌面的钞票,苗翠莲思念道,这一大笔钱该如何处理呢?是藏在自己家里呢?还是存入某家银行呢?或者是转移到某个更安全的地方?她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丈夫。
钱广坤沉吟片刻后说道:
“如此一笔巨款,放在家里肯定不妥。万一不小心而被盗,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钱得来虽然没费什么力气,但我们也承担了相当大的风险。因此,决不能放在家里。可是,其他也没有什么更可靠的地方可以暂时存放,看来就只有存入银行了。我们的身份和费寒不同,他是淮海路储蓄所的职员,而警方又怀疑银行系统内可能存在内鬼,所以他根本不敢将这笔钱存入银行。而我们俩就不同了,我们与4.21银行抢劫案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我们将这50万元存入银行,谁又会怀疑到我们呢?但是为了小心起见,我们最好还是将这50万元分成几笔,并且存入不同系统的银行,以免引人注意。你看如何呢?”
当天夜里,钱广坤久久不曾入睡。他暗自思量道,此时此刻,那费寒该是何等心情呢?他承担了抢劫银行的重大罪名,而自己却连一个子儿也不曾得到。万一事情败露,他将很可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他现在一定是悔恨得无以复加了吧?可是,这也怪不得我呀!正所谓,不义之财,见者有份!谁让他碰见我这个智者呢?活该他倒霉!反正那笔钱原先也不是他的!想到这里,钱广坤禁不住独自笑出声来!
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费寒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可是,即使他不肯罢休,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够猜测得到那两个飞车抢夺者就是我钱广坤夫妻俩吗?
钱广坤回忆道,他打电话向费寒敲诈时,他曾自称是《好再来》旅社的一名旅客,而且他使用的那个公用电话也就在《好再来》旅社大门外不远处。费寒只需将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向114查号台询问一下,就可以很容易地得知那公用电话的具体位置。既然如此,费寒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打电话向他敲诈的人很可能就是《好再来》旅社的一名旅客。平时,钱广坤经常送餐到《好再来》旅社,他知道,那旅社虽小,但至少也应该有三、四名旅客常住在那儿,谁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打电话进行敲诈的呢?费寒要想查明那敲诈者的具体身份,绝非易事!况且,即使他排除了其中的每一个旅客,也会继而怀疑到旅社老板。因为,与那名矮个子劫匪接触最多的,应该就是该旅社的老板。
钱广坤继而思索道,倘若费寒将几名旅客和旅社老板全都逐一加以排除,他接下来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呢?说不定他会将目光转向4月19号中午给203客房送外卖的人,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里,钱广坤的心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钱广坤开始感到忐忑不安了!因为他明白,费寒的那两名同伙决不是善茬,他们在持枪抢劫银行时就曾开枪打死一名保安!对于一个有命案在身的罪犯而言,杀一个人与杀两个人、三个人又能有多少区别呢?况且,他们会这样认为,既然那个打电话敲诈者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就是对他们安全的重大威胁!不论花多少功夫,他们也会全力查明此事,彻底消除这个威胁。而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钱广坤几乎已经后悔抢夺那50万元巨款了!自己一个平平常常的生意人,无端地招惹那些亡命之徒干什么呢?岂不是无事生非吗?
他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可是,事情都已经做过了,难道还能把那50万元现金再退回去不成?只好再另想别法了!
钱广坤想来想去,最后思念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如今这饭店也赚不到什么钱,弄不好还要亏损,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钱广坤估计,费寒首先会怀疑到《好再来》旅社的几名旅客,然后便是那旅社老板,他要将那几个人逐一排除之后才会怀疑到自己。因此,暂时自己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必须乘这段时间将饭店尽快转让掉,然后立刻走人!当初接手这饭店时,曾花费了15万元,现在便宜一点算了,关键是要快!最好两、三天之内就能办成!然后,就可以带着老婆远走高飞了!
钱广坤决定,明日上午就贴出转让启示,要尽快将饭店转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