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几步,灵巫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转身走向岚倾颜:“对了,宫主还有一件事。是否召墨公子与锦歌回来?”
岚倾颜张嘴,身子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名字她是有印象的,只是模样与过往,她记不起来……
叹了口气,岚倾颜随便靠着一棵树坐下,望向灵巫的眼神充满担忧。
灵巫走近,笑着安慰她:“宫主暂时想不起来不要紧,或许见着面了就记起来了,两位长老不就是看见了才记起来的嘛。”
岚倾颜眉头紧锁,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然后把脸深深埋进了双臂之间。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怕的,她今年18岁,来到这里后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脑海中的人脸大多是模糊的,记不起来太多事情因此总没有太多信任,她害怕一个人,害怕被伤害,也害怕因自己而伤害真正对她好的人。许多记不起来的记忆里究竟藏着什么,是伤痛还是守护,她不知道,所以心里总是发虚。
像是看懂了她的小心思,灵巫单膝跪在她身边,抬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摸了摸眼前埋在臂间不说话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放心吧宫主,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会一直陪着你的。”
隔了好久,才终于有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嗯。”
(3日后京城无心酒楼)
“喂!你听说了吗?樊音派的三个掌门死了!!”一个人激动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什么?!那三姐妹死了!”对面的人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们武功了得,怎么会死呢?”
“这事都出了三天了,你居然还未听闻,我说你也该多到外面看看啊!”那人看着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从桌上的碟子里抓起了几粒花生丢进嘴里。
“是,是。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人对他勾勾手,示意他压低身子,用刚好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自尽当然是不可能的,听说,是被青龄山的掌门偷袭的。”最后三个字,他故意咬地特别轻,说罢直起身体,若无其事地喝了口酒。
“该不会只是传闻吧?他们又无冤无仇,为何偷袭?”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怎么会是传闻呢?”那人明显急了,“她们的玉牌都被取下了,这还会有假?我估摸着是盟会选拔大会的原因,上次大会樊音派大败青龄山,三个爷们面子挂不住了吧。”
无心娘子站在柜台边,穿得并不是很华贵,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随意地盘起了一半,十分清丽。
她边拨弄着算盘边听着酒楼里的杂言杂语,目光在人群间停停落落,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神倏地明亮起来,放下算盘,步履匆忙地走向角落里,站定在一位身着青衣、气宇轩昂的男子面前,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墨公子回京了。”
那人抬起头,十分温润地一笑,为她倒好一杯茶,示意她坐下。
“墨公子这次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明日我便出发回魔宫,后天应该就能到。”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好看的眉目更添几分温和。
“这么着急……”无心娘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知道见新宫主是大事,只是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面的人,她希望能多看一会儿。
“墨公子”从袖中抽出一张卷起的纸,平铺在桌上,纸的右下角,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巫”字。
“锦歌也该是收到了信,即日出发,今天也应当到了。”他正说着话时,一个身穿黛紫色的干练女子持剑出现在酒楼门口。
女子的装扮并不显眼,无人留意。
女子驻足张望了片刻,看到无心娘子后径直向他们走去,笑着喊了声“墨公子”后就坐在了她的身旁。
“锦歌也收到信了?”无心娘子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
锦歌立刻放下剑,从手腕的护具下抽出一张字条展开,果然与桌上的一模一样,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话:“接到信我一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到这儿才敢歇一歇。”
男子开口,声音如人般温润如玉:“明日返宫,你要一起去吗?”他看向无心娘子。
“不去了,”无心娘子低头一笑,“酒楼里事多,走不开身。”
男子点点头,又看向锦歌:“你呢?”
锦歌立刻应允:“听从墨公子安排。”
无心娘子招了招手,便有小二双手捧着酒坛小心地放在桌上,并将桌上的茶杯一一撤下,换上了精致的酒杯。
“本想着你们会多留几日,打算好好招待你们,没想到走得那么急,”无心娘子一边说,一边已熟练地打开了酒坛,斟满酒杯,“无妨,今晚好好喝,我一会儿给你们安排最好的客房,权当休整。”
端起酒杯,三人相视而笑,仰头喝尽。
酒楼里的杂言杂语依旧在喧嚣着,没人注意到这三人的角落,所有人大概都已经忘了魔宫的人唤医圣——换命为墨公子,天色一如既往地暗了,京城灯火通明,一派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