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倾颜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慢慢想起来了,柳芜笥,柳玉……
原来,他们竟是兄妹吗?
原来,柳芜笥竟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夫吗?!
岚倾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要报仇,她居然得杀了自己的舅舅?!
岚倾颜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的事,我也很后悔。”柳芜笥开口,眼睛一直看着画中的人,“妹妹去世得太突然,我想找你父亲讨个说法,他却不肯见我。”
“所以你就带人袭击魔宫?!”岚倾颜很生气,这是什么破理由,连三岁小孩都说服不了,还来忽悠她?
“当时年轻气盛,现在想来,我亦十分后悔。”柳芜笥的情绪却没有很大波动,依旧沉稳,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一样,曾经的自己年少轻狂,而如今的自己历经风雨,不再幼稚,回想往事只觉荒唐悔恨。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岚倾颜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事情发生得那么真实,后悔?一句后悔可以换回什么呢?一句后悔难道就应该得到原谅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柳芜笥平稳的表情有一丝动容,“如果心愿达成,我死而无憾。你不用费一兵一卒,一剑便可杀了我,我决不还手。”
看他现在没什么防备,要不现在就动手?这么想着的岚倾颜尝试感受柳芜笥的内力,却发现被对方收敛得很好,完全无法比出两人武功的高低。
看来,武林盟主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更何况外面这么多人,只要他拖住自己几秒,人一来,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本来岚倾颜今天来就不是为了打架的,只是想偷听一下,再找个机会单独与柳芜笥见个面刺激一下他。
可是,岚倾颜想到柳芜笥会发现她,但是没想到他会当众把她暴露后又带她来这里。
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岚倾颜死盯着他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除了悔恨外的其它感情,却没能找到,于是怀疑地问道:“对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只有我能帮你达成这个心愿吗?”
“你和玉儿一样聪颖。”柳芜笥微微一笑,看岚倾颜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就像在看自己最亲的妹妹。
“说吧,你的愿望。”岚倾颜不想说很多话。
虽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没有很多记忆,这个人说的话也没有很得罪自己的地方,但是岚倾颜很不喜欢这样不苟言笑、语气沉稳冷漠到可怕的人,这样的人让她看不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
所以,她对柳芜笥总有一种莫名的不信任与疏离的冲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母亲的身上总带着一块玉佩。”说着他抬手将岚倾颜的目光引向画像,画像中柳玉的腰上果真挂着一个玉佩。
虽然只是画像,但通过画中玉的精美也大概可以想象出做工的精巧与用心。
“这个玉佩是一对的,是我们父母亲手为我们雕刻的,”柳芜笥继续说,“一个在她那,一个在我这里。”
说完,他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岚倾颜。
岚倾颜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开始细细端详。
玉虽然不是特别好的玉,但雕刻确实是十分精致的,玉上的莲叶栩栩如生,十分繁盛,却没有一朵莲花。
岚倾颜又偷偷瞄了一眼画中的玉佩,那上面雕刻着的确是朵朵莲花。
“好像是一对呢……”岚倾颜小声地说道。
“她的玉佩,我找不回来了,”柳芜笥开口,语气却依旧沉重地让人看不懂真假,“这对玉佩是我对妹妹唯一的挂念。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我,我并不想还手,但是我在死前一定要让这对玉佩回到我们兄妹手中。”
意思就是说,找不回玉佩,绝对不让我杀了他?这个执念还真是有点棘手,世界那么大,她要去哪找这么个小小的玉佩?
不过,若是真如他所说,自己找到了玉佩,那事情是不是就简单好解决了些?
知道硬来可行度不大的岚倾颜开始考虑他的提议,看似不经意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这玉佩在哪,怎么找……”
听到这句话,突然,柳芜笥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那个笑容里有不寻常的疯狂。
“你同意了是不是?!不用找,你不用找,我知道它在哪,只有你能把它取来。”柳芜笥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兴奋,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不就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嘛,有这么开心吗?
岚倾颜因他超乎预料的激动表现而一脸懵。
难道他的执念就有那么强吗?还是根本还有其它事情她不知道?
“那块玉佩被当今圣上夺去了,你去把它找回来。”不顾岚倾颜的惊愕,柳芜笥还是用略带疯狂的语气说道。
“去皇上身边偷东西?我又不是疯了。”岚倾颜觉得要么是自己耳朵坏掉了听错了,要么就是他不太正常疯了。
不过,“玉佩被当今圣上夺去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娘的玉佩,是被抢了吗?
“不,你千万别这么想。因为是你,才有可能从他身边取走玉佩。”不像平常一样寡言,由于兴奋柳芜笥的话变多了,“他抢走了玉佩,有对不起玉儿的地方。所以他不会刻意为难你。”
岚倾颜犹豫了,她并不知道柳玉和当今圣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能让柳芜笥这么坚定地认为柳玉的女儿她,一定可以把玉佩弄来。
但是,她也看出来了,瞧着柳芜笥现在愈渐向疯狂发展的样子,她要是不答应的话,今天绝对是离不开这里了。
于是,她故作已被说服地问道:“你的意识是,只要我能把玉弄来,你就将性命交于我?”
“没错,我绝不食言。”
“好,我答应你。不许反悔,否则我自有别的办法杀你。”
“自然。”柳芜笥对着她笑了,平时的冷漠一扫而尽,仿佛只是一个和蔼的舅舅。
岚倾颜不禁在心里嘀咕:自己命要没了,怎么还能笑这么开心呢?这真是不太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