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坚上任第一天,就带着市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司进东、市经委主任马家明等一帮人进驻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第一次产权制度改革时,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也是全市的第一个试点企业,那时还叫光明机械厂。司进东、马家明参加了光明机械厂的转制,他们对这个企业很熟悉。如今,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又在全市率先实行企业的两次转制,工人们意见很大。江南市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视,这个厂两次转制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全市国有企业的转制。如果转制转得好,这对江南市国有企业改革有着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与现实意义。江南市市委市政府的意见是:"一定要搞好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的两次转制,让企业与政府彻底脱钩。真正让企业做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谋发展,完全进入到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去。这次两次转制,事关重大,一定要打好这一硬仗。"
朱达跟胡天成商量:厉坚这人不是很能、口气很大吗?那就让他去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搞两次转制。这次改革不比第一次,是很头痛的一件事。搞好了,他厉坚有本事;搞不好,他是新手,更何况改革允许失败,改革也允许付出成本,到时我们再去收拾烂摊子。到时他上升了,当了我们的顶头上司,他也不会对我们嚣张狂妄了!
胡天成又一次赞成朱达的意见。厉坚领命时,还高兴地说:"哦,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的老总蒯正明,我刚认识。他也是个转业干部,当兵的都是老战友,我想跟他好沟通的吧。这次他们企业的两次转制虽有阻力,我想通过努力会获得成功的!"
路上,司进东与马家明轮流向厉坚介绍江南市国有企业改革的发展情况。厉坚不时地点着头,国企改革他是知道一点的,那时他还在部队。全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如火如荼地蓬勃开展,当时还只是产权制度改革,搞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等等的形式。工人上班要带着钱来上班了,厉坚感到这件事情挺新鲜,挺有意思的。厉坚不是那种榆木脑袋不开窍的人,他本身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成天捉摸新点子,用时髦的说法他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他觉得让工人带着钱上班,把钱放在企业里,让他们有风险意识:企业效益好,工人们的钱增值,企业效益不好,工人们的钱就贬值。这样的做法,可以提高工人们的主人翁意识,对工人来说也是一种实质性的约束。让他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努力把工作做好,企业才会蒸蒸日上。
现在,厉坚面对江南市光明机械厂(股份合作制)的两次转制,通过司进东与马家明的介绍,他弄明白了,所谓两次转制有两层含义:一层是政府不再像父母那样来管企业了,这就是所谓的"断奶"。政府转变职能,由管到放,由管理变为服务,政府对企业只在宏观上进行调控。另一层意思是企业由少数人控股,拥有绝大部分的股权,即所谓的"买断"。企业与政府彻底脱离,完全进入经济市场。你这个企业没能耐,经营不善,负债累累,你这个企业就得破产。
厉坚在部队时,他的心思在他的飞行事业上。对地方上国有企业进行产权制度改革没有进行深层次的思考,他出于对党的忠诚,对国企改革只在感情上的认同。现在,他面临这场两次转制,还要投身进来,还要解决问题。对他来说,对市场经济还一点不懂,也毫无经验。他面对的是一个新事物,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全新的战场。司进东、马家明在厉坚眼里是专家了,但听了司、马两人的介绍,厉坚心里有许多许多的疑惑:政府这么做,是不是在甩包袱?占主导地位的工人阶级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像蒯正明这样的企业家,这一控股、一买断,他是不是变成了资本家?
厉坚把心中的疑惑向司进东、马家明兜了出来。司进东说:"国企改革的争论由来已久,就是一批经济学家对这个问题目前仍在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是一张嘴,两层皮,翻来翻去都是理。现在我们还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最后的结果只能让历史去评说了!"
厉坚问马家明:"马主任,你的意思呢?"
马家明说:"这个国企改革,我认为只要看整体经济,看GDP。GDP上去了,我认为这国企改革就是对的!"
厉坚说:"几十年来,我们党我们国家也走过了许多的弯路。比如大跃进,比如文化大革命,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我们走过来了,吸取了经验教训,改正了错误。老司的话不错,摸着石头过河,那当然会走弯路,不付出代价,怎么会有成功?错了就改,只是我们要以极小的代价来取得极大的胜利。比如我用几架飞机的代价,搞掉敌人的一艘航空母舰,那我们就取得了极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