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造船工艺的落后,短短20公里(约10.7海里)的距离,足足花费了远征队将近6个小时的时间。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微风习习的正午,三艘偌大的桨帆船,在蜥蜴人岛屿的南部海岸登陆。
舰队的领导者名为泽恩,是一位穿着连身虾壳镶铁外甲的牛头人,在神谕者部落中,它既是一名祭司,又是位光荣的战士。
泽恩指挥着210名神谕者战士们,就地取材,花费了六天,在海岸线北部一处平整的土地上,建立起了简陋的临时基地。
在这六天间,三艘桨帆船不停往返于两座岛屿,运来了许多食物和补给品,并将远征队的人数扩大到了367人,这个人数,对于总人口仅为3000多的神谕者部落而言,已经不是个小数字了。
这天夜晚,明月当空。
367名部落勇士聚在一起,翘首以盼神谕的降临。
“伟大的神明——陆法离姆(神谕者部落流传的陆离名字)。”泽恩跪在最前方,手持画有蜥蜴人岛屿地图的石板,石板上,有许多地方都打上了X状符号,“那些可恶渎神者的藏身之处,已按照您的指示,标记完毕。”
“很好。”陆离的声音响了起来,“接下来,泽恩,想办法向我展示你的勇武和谋略吧。”
“我会的!”
泽恩又跪了一会儿,确认陆离已经离去了,才站起了身子,朝着身后的部落战士分配了作战计划。
会有127名战士负责留在基地守卫,其他240名神谕者,将会被分成八支队伍,对附近的蜥蜴人定居点进行突袭,由于陆离向他们说过,那些蜥蜴人的红眼似乎赋予了它们夜视的能力,所以突袭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清晨。
趁着夜色,它们朝着八个不同方位,背起行囊启程,行囊中装着腐草菇、淡水、还有些许肉食。
由于还考虑到蜥蜴人还有可能具有极其灵敏的嗅觉,在突袭之前,战士们会将身体上涂满腐草菇的碎末,以掩盖自身的体味。
其中的第七小队,代号“闪电”的队长,是一位名为波瓦的纯血猪人,当它带着队伍行进到突袭点附近后,命令队伍原地休息,而他,则喊了一位叫做巴塔木的牛头人,担负起了警戒的任务。
“巴塔木,你个脑子不大好的蠢蛋,可不要偷懒睡觉啊!”有人嘲笑道。
“哞……巴塔木才不是蠢蛋,巴塔木聪明的很!”
“巴塔木,一加一等于几。”又有人问他。
“哞!等于38。”
“哈哈哈,你还说你不是蠢蛋,哈哈哈。”
在这样的嘲笑声中,巴塔木满脸迷茫地坐在了队长波瓦的身旁,等到大伙儿都睡了以后,这只看起来脑子不大好的家伙,突然朝着波瓦狡猾地笑了起来:“头儿,这世界可真有意思啊。”
波瓦冷冷地扫了眼那些横七竖八睡在灌木丛中的战士们:“算起来,我们的意志通过‘梦魇17’降临在这个世界的生命躯体上,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它张合着右手的三根手指,“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哈哈,我懂你说的意思,就像……就像在电脑屏幕前窥视眼前发生的事情!”巴塔木兴奋地说,“不必要的时候,这具躯体的主导权归它的原主人所有,在其中窥视的我,会感觉到时间正在飞速流逝,而在必要的时候,我又能够以普通时速掌握躯体的主导权,真是不可思议呐。”
“其实,现实中,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波瓦像是在自言自语,“现世时间流速,和这个世界最大时间流速的差值,并非恒定,这点很古怪。”
“证明这个世界的基石法则还不够稳定。”巴塔木想了想,“头儿,你放心,我会把这些问题好好记录下来的。”
“回去后写份报告,两万字以上。”
“啊?头儿,两万字是不是太多了点啊!”巴塔木顿时哭丧了脸,“你知道的,我文笔不好。”
波瓦瞪了它一眼:“鸠夜带着资料员们,已经整理出字数超过二十万的文字纪要了。”
“头儿,我又不跟你似的,有位血族仆人使唤。”巴塔木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俩的‘精神链接’也太变态了,横跨着位面都能生效。”
“再抱怨,字数标准会提升到五万。”
“……头儿……我错了。”
波瓦忽然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握紧手中的长枪,站了起来。
“头儿,怎么了?”巴塔木整理了一番披在身体上的牛皮甲,压低了嗓音问道。
“听,有声音。”波瓦聆听着,扫视着,为了不引起蜥蜴人们的注意,它命令灭了火把,以至于现在只能借着透过树冠洒下的月光,去观察周边的异动。
在两颗老树之下的一片灌木丛中,亮起了双血红色的眼睛。
淅淅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血红眼眸又亮起了几双。
波瓦脸色一变,将挂在胸口的叶哨放入口中——“叽!”尖锐且悠长的鸣叫,惊醒了那些刚刚进入梦乡的战士们。
“敌袭!”
“敌袭!”
“我们被发现了!”
“我的枪呢?我的盾牌呢!该死!”
三十人的队伍一阵嘈杂,它们整装的速度,按说已经不慢了,却仍未快过黑暗中那些泛红的双眼。
雪白的爪光挥下,轻松破开了一只牛头人的胸膛,它不可思议地将手探入胸前的大洞,倒在了泥土里,它的死亡,仅仅只是悲剧的前奏——
“啊!”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腿,我的腿!”
哭喊声,血肉被撕裂的湿粘声,成为了丛林中的主旋律。
一个绿色的影子从波瓦眼前闪现而过,巴塔木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它倒下时,温热的鲜血,飞溅到了波瓦的脸上。
紧接着,波瓦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还未等它低头去看,却觉得天地上下倒转,自己似乎高高地飞了起来。
它看向下方,看到一只长满绿色鳞片的怪物正舔舐着利爪,而在怪物身旁,自己那具无头的躯体,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
……
“嗡,嗡,嗡……哔——”
郑殷城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全包裹机械装置,睁开了双眼。
“殷城。”一位和他一般,拥有着如雪般白色长发的女子,呼唤着他的名字,挂着温柔的笑容,递过来一杯热水,“累了吧。”
郑殷城晃动着昏沉的头颅,从深陷的沙发上坐起,接过水杯,踱步到不远处的玻璃栏板前。
下方,偌大的厅堂内,许多坐在电脑前的黑风衣,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了郑殷城的身上。
“头儿,咳咳!”一位个子很矮的少年,满脸的不高兴,咳嗽着和郑殷城站到了一起,“妈的,什么鬼东西,都怪那具躯体太弱了,要是在现实世界,我一个人打它们几十个都没问题!”
郑殷城难得地微笑起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等到白发女子接过了空杯,他扫视着那些期盼的目光,说道:
“我宣布,在‘梦魇17’的助力下,第一次‘异界探索’取得了圆满成功。”
“诸位,为我们一直以来的锲而不舍,为我们的共同的理想而欢呼吧!在不断的失败中,我们终于抓住黑暗中的那丝光明,走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话落,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