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清藏在一处草丛中,呼吸绵密几不可闻。只是目光中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原来天龙侯肖震遇到了大麻烦,他最亲信的子侄里面,居然有叛徒,一出豪门伦理大戏正在上演。
天龙候肖家与天狼侯窦家,两家世代仇视,在天龙侯肖震七兜八转,终于到天吉峰秘境之外时。
天狼侯窦兮生,忽然带领窦家子弟匆匆赶来,显然是尾随他们而至。
只是肖震小心谨慎,一路上七兜八转来回布疑阵,绕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有人能跟得上他呢?
那自然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中有人做了叛徒,将他们的路线做了标记。
暴怒的肖震不片刻便找出了叛徒,当场施以厉手将叛徒打成肉泥,眼见数十年谋算遭人破坏,其愤恨可想而知。
肖震向来杀伐果断,眼见双方旗鼓相当,仙道争锋不容退缩,眼中厉芒一闪,拿起天龙锥便刺。
天狼侯窦兮生正在暗自得意,口中肆意的蔑视肖震,不料肖震如此决断,也不搭话便出手攻击,一时间被打的招架连连,十分被动。
说实话,窦兮生并不太相信天吉峰有仙缘,此次前来本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此刻,见老对手肖震如此拼命,不由得认真起来,心中开始火热一场,看来这天吉峰上确有仙人宝藏,否则,肖震绝不会如此恼羞成怒。
肖家与窦家数百人,开始了大乱斗,不远处顾玄清看的目驰神眩,这数百人既有,肖震与窦兮生这般的武道大高手。
也有各个层次的高手存在,各种武技频频被施展,顾玄清眉心的火焰型胎痣,隐隐有光芒闪现,无数武道精华,被他迅速转化吸收。
天龙候肖震将天龙候府,世代嫡传的龙心锥法,练的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远超前人。
窦兮生也不差,窦家的破月刀法霸道凌厉,两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刀来锥往,战的沙石滚滚,烟尘弥漫。
妙的是他们杀气凝聚不露分毫,纵然身周裂地碎石,却丝毫不波及他人。
顾玄清看到这等手段,不由得暗暗咂舌,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天下英雄了,这两人都是武灵境,与自己一般无二。
自己用了七年时间跨越武者境武士境达到武灵境,除了自己刻苦之外,还有眉间的火焰胎痣,不停的过滤天地灵气,供自己修炼,才能够短短数年有此成就。
这两人则不同,他们的武力都是一步步修炼出来的,老辣纯熟,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锤百炼,绝无一丝劲力多余。
顾玄清一边观看他们的武技增益自身,一边仔细观察仙道缘法可能出现的地方。
武者激荡热血,久战而气血散,因此,练武之人都是刀口舔血,壮年而死。
此刻,不过半个时辰,十成人已死了九成。
顾玄清不停的告诫自己:长生之路万万难,天人二劫常随身。强己慎行方正途,勿以小利昧真心。
最后场上还有二三十人,人人带伤,有几人胸腹开创,眼见是活不成了。
天龙候肖震与天狼侯窦兮生,两人也是摇摇欲坠,口溢献血。
此刻两人精疲力尽,才有机会看看战场,只见两家栋梁消耗殆尽,两人同时心中大恸,哀伤不已。
折了全部的人才,就算得到了仙缘又能如何,给谁用呢?如此,岂不是给人做了嫁衣吗?
肖震看着满地的尸体,忽然身体一震,原来他最看重的儿子,人称“肖无敌”的肖宗辉,正倒在血泊里挣扎着。
肖震顾不得窦兮生偷袭他,急忙跑过去抱着儿子,喊道“辉儿辉儿,快醒醒。”
肖宗辉感到浑身冰冷,意识模糊,忽然听到父亲声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色迅速红润。
肖震经验老到,如何看不出来,儿子这是回光返照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算计一世,到头来却鸡飞蛋打,不仅图谋破产,反倒折了儿子。
肖宗辉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开口问道“父亲,您可无碍吗?”
肖震更加的悲伤,说道“无事无事,父亲很好。辉儿,你怎么样?”
肖宗辉说道“孩儿此刻很好,可是这许多堂兄弟们都去了,孩儿估计也不行了,父亲,这仙缘不祥,我们不要了好吗?就算得到了,您资质不够,不能修炼,拿到了也是怀璧其罪,引火烧身啊。”
肖震老泪纵横,说道“都是肖烈那个畜生干的好事,否则孩儿你此刻已经是仙人了。”
肖宗辉眼神清明的说道“父亲,肖烈自小受尽小辈凌辱,我们只顾大局,对他关心不够,他才会选择背叛,想必这仙缘不仅需要人的资质,还需要足够的德行才行,我们德行不够,才会遭到天弃。”
肖震老泪纵横,自己为了家族费尽心力,到头来却遭此报应,当真是苍天不佑啊。
肖宗辉带着一丝,大彻大悟闭上了眼睛,肖震却暴怒的如同一头雄狮,直接拿起天龙锥怒吼道“姓窦的,老夫和你拼了。”
天龙锥武动如龙,正是绝招“天空咆哮”,怒吼无匹,任未至,凌冽罡风已到。
直刮得窦兮生面皮抖动,须发飞舞,不得不用尽吃奶力气硬接一招,直飞三丈,甫一落地,便口喷鲜血,隐有内脏碎片。
窦兮生不由得大骇,这老东西拼命之下,含怒而发的力量如此恐怖。
艰难的喘了口气,急忙说道“天龙候且慢,如今你我两家损失惨重,只怕保不住祖宗基业了,不如共同平分仙缘,才是上策啊。”
肖震早已经心灰意冷,儿子死了,得了仙缘有何用,听了窦兮生死到临头还敢觊觎仙缘,不由得冷怒道“我分你姥姥,待将来老夫灭了你窦家,以报今日之仇,现在你还是死了才能泄我之恨。”
说完举起天龙锥就开始攻击,两家幸存的人,也开始最后的攻击,这是家族的荣耀之战,身有荣耀,死有何惧。
窦兮生眼泪都快出来了,哭着骂道“肖震你个白痴,你不让老子好过,大不了一起死。”
说完,窦兮生奋起余力,与肖震斗了起来,刀砍锥刺劲气四溢。
此刻,他们顾不得太多了,只是倾尽全力打倒对方。
夕阳西斜,残阳如血,天吉峰上,鲜血弥漫散落四方,同类相残最是悲哀,只可惜长生迷人眼,圣贤亦难逃。
窦兮生单膝跪地,双手扶刀,气息断断续续,显然已如夕阳一般,即将落下。
另一边肖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愤怒而血红的眼珠子,早已经疲惫不堪,若不是还有坚持,只怕早就闭眼了。
一边隐藏的顾玄清,早已经陷入了纠结之中,这鲜血满地,让他如何去取仙缘,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此刻,不仅踌躇不已,想了片刻,还是不能决定,不由得叹口气,自己的心性还是不够坚定啊。
此刻,这天吉峰上只有,顾玄清与天龙候肖震,和天狼侯窦兮生三人。
夕阳沉静,顾玄清这一叹气,便被肖震和窦兮生发觉了,两人相视一眼,苦涩不已,这真是:岁岁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两人费尽心力,甚至全族精英尽死,却不想尽是鹬蚌之争,一时间两人心塞不已,几欲散了那口气。
一边的顾玄清看到两人的神情,知道自己暴露了,自己已经定了心神,于是大大方方的起身。
高声道“我自山中来,欲往彩云间。红尘了道法,明心受仙缘。”
他此刻一身青色道袍,肩负宝剑,背靠夕阳,手拿拂尘,俨然一副神仙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