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涛从监控里看到沈天蓝来了,立刻让保安把他们接了进来。
“沈小姐,对不起。”周博涛立刻让人找了两套启悠的工作服给两人。
两人换好衣服,从男女更衣室走出,沈天蓝又是像来时一样上下打量着姜远航。
“沈总很喜欢盯着男人看?”姜远航不客气地问。
“我觉得那桶动物血泼的挺好,我来时还发愁你那件衬衫怎么见客户。这回解决了。”沈天蓝语气认真地说。
“沈总还会开玩笑,倒是乐观。”姜远航忍不住笑了,“我一直以为沈总只会冷脸呢。”
沈天蓝挑挑眉,没有回答,向周博涛的办公室走去。
周博涛一脸忧愁地看着电脑屏幕,有直播平台就在直播启悠门口的荒唐阵仗。网上的舆论再次失衡,有人开始同情弱者,怒骂周博涛是特权阶层。开始有人提出质疑,也许是假洋鬼子冯文拿了钱为启悠站台。
“沈小姐,我打算报警了。”周博涛气急败坏地说。
“不能报警。”沈天蓝立刻阻止。
“那怎么办?就一直姑息这些得寸进尺的人吗?”周博涛失望至极,喊道:“我越是包容他们,他们越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就应该反诉他们。”
“周总,您现在报警的话,外边那些已经发了疯的人一定会拒捕。到时候警察的动作稍微大点,就会被大做文章,坐实您是特权阶层。”姜远航提醒道。
“人善被人欺。”周博涛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非逼我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周总,您别冲动。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沈天蓝宽慰地说。
周博涛和姜远航都是一愣,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调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她被保安保护进来前拍的照片。
“您认识这个人吗?”沈天蓝指着照片里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问周博涛。
周博涛仔细想了想,回道:“我认识。是一个原告的老婆。就是她在带头闹事。”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沈天蓝又问。
周博涛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之前想要和解的时候,他让律师调查到的资料。
“还有一个女儿在本市念高三。”
“让保安把她请进来。告诉她,我们要跟她谈和解。”
“这些人来这里闹事是为了争取舆论的同情,怎么会进门和我们谈和解呢?”周博涛不解地问。
“她如果不肯进来,您就让人拿出她女儿和她女儿学校的照片给她看。”姜远航提醒说,已经猜到了沈天蓝的想法。
周博涛仿佛也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交代保安去请人。
果真,戴口罩的女人被请了进来。她以怨毒的眼神瞪着会议室里的沈天蓝等人。
“中国是法制社会,你们要是敢动我的女儿,你们要蹲监狱的。”女人激动而恐惧的声音隔着口罩发出。
“您说的对,中国是法制社会。”沈天蓝认可地点头,“我们也都是文明人,所以您放心,没人会动您女儿。”
女人双眼警惕地看着沈天蓝,并不信她的承诺。
“我们都知道您女儿在哪里念书了,这屋里这么热,您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了。”沈天蓝递了一杯水过去,“喝口水。在外边喊了那么久,也累了。”
女人迟疑一下,觉得沈天蓝说的有道理,摘下口罩,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直到女人喝完水,沈天蓝才再次开口,问身旁的姜远航:“拍了吗?”
“拍了。”姜远航回道。
女人像是受了惊,连忙把口罩戴上,质问道:“你们拍什么了?”
姜远航也不打算瞒着她,转过手机给她看。从她进门到她摘下口罩,都录的清清楚楚。而且,手机还在继续录制着。
“大姐,我知道您女儿念的那所高中还不错。她现在已经高三了,想必会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沈天蓝不急不缓地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人声音战栗地问。
“如果我们把这段视频配上您在工厂门口闹事的视频,拿去她的学校公布,您猜同学会怎么看她?她还会有心思高考吗?”姜远航接过话。
“你们这些奸商真卑鄙,威胁我。”女人眼中的愤怒仍在,却被恐惧赶走了大半。
“大姐,不管您信不信,我是想帮您和您的女儿。假的到底变不成真的,网络上已经在扒你们的身份。就算我们不送这个视频去您女儿的学校,这个秘密能保守到她高考结束吗?”沈天蓝平静地说:“如果您不想毁了女儿的前程,就跟我们合作吧。”
大姐的身体堆了下去,呆坐在椅子上许久,拿出自己的手机。
“我怕让我们闹事的人坑我们,我录了音。”女人点开手机,里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他在教这群患者怎么闹事,扇动他们的情绪。
“打给电话给他们。”沈天蓝说:“跟他们说,我们已经知道了。”
女人看了沈天蓝一眼,拨通了一个号码。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录音的那道声音,“你们闹完了吗?”
“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是策划的了。”女人急切地说。
电话另一端一阵地沉默后,随即被挂断,只传来嘟嘟的声音。
“你看到了,出了事,他们不会管你们的。”沈天蓝叹了口气,转首看向周博涛,“周总,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女人胆怯地看着周博涛,见他半天不回答,吓得跪了下去。
“我也是没办法,我男人得了重病,孩子又要交学费,又要补课。是那些人说的,他的肠癌是因为长期喝启悠的东西导致的。他们又出钱帮我们请了律师,我们就想着,打个官司,反正是别人善心出钱,输了也不损失什么。赢了,我男人和孩子就有活路了。他们看我认识字,就选我带头组织这事。等我知道这是在害人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你们要是想让警察抓我,就等我男人死了,我女儿上了大学好不好?”
沈天蓝别过眼,不忍再看这位泣不成声的母亲。
女人摘下帽子和口罩,哭喊着说:“你们拍我吧。用不了一年,我把命给你们都行。”
“周总……”沈天蓝看向周博涛的眼神有些抱歉,她不想道德绑架周博涛,毕竟因为这一次风波,周博涛也差点家破人亡。别人没有资格要求他原谅。但沈天蓝还是想替面前的女人求求情。
她当时会选中这个女人,也是因为发现她戴着帽子和口罩,知道她还是顾及脸面的,可以攻破。
如果女人像是泼妇一样与她对骂,她心里或许会好受些,直接报警。这一刻,她不能以胜利者的身姿给她任何凌辱。
“算了。”周博涛叹了口气,说:“你走吧。只要你告诉外边那些人别再来闹,我就不会追究了。”
女人连忙爬起来,鞠了躬,才踉跄地出了会议室。
回去的路上,靠在汽车后座上,闭着眼睛睡觉的姜远航忽然说:“你救他们,他们只怕也不会领情。”
沈天蓝已经逼那个女人拿出了证据,只要把女人交给警察,或是放上网,都会打得这些原告永无翻身之地。
“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沈天蓝看向车窗外,舆论可怕得像是刀子,可以杀人。但,她不想做个刽子手。
女人是真的怕了,没有再闹,再闹真的会是蹲监狱收场。几位原告相继撤诉,至于指使他们的人,知道事情败露了,也不能逼他们再做什么。毕竟这事如果闹到明面上,肯定要吃官司的。
记者走访了一些周博涛父亲生前的好友和邻居,均证实周家没有人是特权阶层,周博涛的父亲确实是靠自己走街串巷卖饮品,才一步一步创建了启悠。为了更近一步证实周家不是特权阶层。记者还采访到了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管理者,周博涛每年都会为陵园捐钱。周博涛的爷爷在抗美援朝期间失踪,至今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周家往上数两代,一代是为国捐躯的英魂,一代是民族企业家。如此家风,再也没有人质疑周博涛仗势欺负弱者了。
当然,记者能这么快挖到这些正面的新闻,又慷慨激昂地播报出来,苏心悦和林茂功不可没。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奋战,启悠已经彻底收复失地,站在舆论的绝对优势上。
周博涛让人给“养老院”送来了几大箱的启悠饮品,沈天蓝选了一箱适合小朋友的奶制品,抱到休息室,放在茶几上。
茶几旁的沙发上,是正在睡觉的姜远航。
他的脸上盖着苏心悦所属的美食杂志,杂志的封面是周博涛的照片。也不知道是睡的太实没听到声音,还是听到了也懒得搭理。
“这厢饮品带回家给你儿子喝吧。”沈天蓝说了一句,见姜远航的身体僵了一下,又说:“庆功下午茶马上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