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破旧的茅屋里,魏绮年悠悠转醒,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这是魏绮年醒来后第一感觉,无休止的疼痛让魏绮年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潮湿的空气,刺鼻的臭味,杂乱的枯草,周围一片安静,悄无声息。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魏绮年以为自己已经痛死过去的时候,茅屋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身型佝偻的老妇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只是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饭食一样样摆在魏绮年面前。
饭食还算干净,两个小菜,一碗米饭,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打算让自己轻易死去,魏绮年强撑着极力让自己发出声音问道:“老婆婆,这儿是哪儿?你又是谁?”
老妇人似是没有听到魏绮年的话般,仍是默不作声,缓缓的朝着屋外走去,卡巴一声,茅屋的门从外面锁上了,这是要将自己困在这里,抓了自己,却又不杀了自己,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用意,魏绮年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逃跑不是。
魏绮年拔掉头上的银簪,在每个饭菜里试了一遍,全都是没有毒的,魏绮年慢条斯理吃着,心内尤疑未定,自己如今的立场十分清楚,与太子为伍,便等同于给自己安排了周贵妃和周丞相这个最大的敌人,一山不容二虎,国无二君,这条扭转历史走向的洪流,自己怕是已避无可避了。
除了老妇人的出现,魏绮年再没见到别人,已经很晚了,看夜色该是亥时不错,漆黑的夜给周围拢上了可怕的色彩,鸡鸣狗吠,这里应该是一个村落,而外面,来人了。
魏绮年赶忙将中午的碗碟藏起来,自己假装昏过去的模样,躺倒在茅草堆上。
下一刻两个黑衣蒙面男子一前一后走进屋内,眼光略打量一番,点燃了一根火折子,其中小个子男人上前查看了昏过去的魏绮年,对另一人说道:“吸进了不少迷药,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趁着这段时间我们二人也好好歇歇。”
另一人显然放心了不少,拱拱手伸了个懒腰,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笑眯眯说到:“哈哈,兄弟,看我带了什么过来,这可是正宗的万年春,来,闻闻”。
小个子男人霎时间眉眼飞扬,后又恢复原状,不无遗憾说道:“知道哥哥你疼我,不过如今你我二人奉了主子的令在这儿看着这丫头,万一出点儿差错,怕是咱们小命不保了。”
高个子男子全然不以为意,对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一脸陶醉的模样,“这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娇养的小姐身子,现在又昏迷不醒,怕什么,难道还怕她插上翅膀飞了不成,来来来,喝一口,喝一口。”
小个子男人受不住飘过来的一阵阵酒香味儿的撩拨,上前大口大口饮下,边喝边向高个儿男人抱怨道:“哎,你说如今我们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守着个丫头片子还一点儿好处落不到,瞧瞧人家周兵,早就做了百户,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会有人来救这丫头。”
高个子男人抿了一口酒,接着说:“弟弟也别唉声叹气,主子这次的意图很明显,重点不是这丫头,而是整个白家,看白家小子对这丫头的痴恋模样,定会来救他,到那时我们助主子除去了心头大患,定是大功一件啊!哈哈哈……那好处,还能少了我们弟兄二人。”
躺在茅草堆上的魏绮年闻言大骇,这群人的目标竟是白流光,白流光如今接管了白家军,又是新的白家少主,地位不同于往日,什么人竟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和整个白家为敌。
另一边魏绮年却是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到底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白流光,而不让他深入虎穴呢!
矮个子男人几口酒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提议道:“哥哥,你看这个破草棚子,能把人给活活冻死,刚才弟弟看到旁边就有几户农家,我们二人不若过去避避寒,彼时我们二人受了风寒,还怎么给主子立功啊!”
“可是这丫头……”高个子男人也有些迟疑,是啊,这个地儿简直不是人呆的,刺骨的冷啊。
“嗨,我们一块带上不就好了,这丫头浑身没有二两肉,让我来”。说着便上前把魏绮年伏在了背上,朝着最近的农家走去,高个子男人迟疑片刻,抬步跟上。
二人只说是路过的庄稼人,送妹妹回家,不想妹妹竟在途中体力不支晕倒了,这才暂借在农户家里。
这是一家普通的农户,夫妻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果农,听闻三人的遭遇不仅没有嫌弃,反而热情招待,拿出了老家的本领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饭桌上只听到男人唉声叹气到:“哎,今年的收成本以为不错,能够卖个好价钱,不成想竟是黄土地里结出了酸梨子,谁愿意花钱买萃了酸水的梨子啊!”
一边的大儿子抿嘴说道:“爹别急,明日我便进京去找二伯,他肯定有办法。”
魏绮年别的没听清,这进京二字却是听的一清二楚,黑暗中的魏绮年趁着高矮二人吃了酒都有些昏昏欲睡,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坐在一旁的吃的正香的大儿子摆摆手,轻轻说道:“附耳过来。”
这户家里的大儿子生的壮硕,憨厚实在,缓缓将脸贴近踏上,问了句:“你醒了?”
魏绮年欲长话短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到:“我有办法卖掉你们家的酸梨,你进京找到白府的白流光,就说绮年爱吃酸梨,不过路途遥远曲折,望慎之又慎,他便会买掉你所有的酸梨。”
大儿子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是被魏绮年打断了,说到:“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两个哥哥,我醒来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再问。”
大儿子看到魏绮年又扭头“晕过去”的模样,眉头紧蹙,他常年跟着二伯走街串巷,多少有些眼力见儿,见状果然不再多问,继续低头若无其事的吃手中的馒头,只要能解决了今年积压的酸梨,我便信这姑娘一回,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