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部的旱灾一日重似一日,百姓民声载道,群众流离失所,修渠之事刻不容缓。
经过几日的修养,白流光身上的伤已基本痊愈,太子与白云鹤商榷后,决定重用邱自如顶替白云鹤护送太子等人前往东克,白流光辅之。而老将白云鹤因了这次受伤仍未痊愈,且旧疾复发,决定提前回京养病。
晨曦的光芒徐徐照亮大地,出发的这一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金灿灿的太阳照着一行人前行的道路,依旧是邱自如护着太子在前,白流光护着魏绮年在后,这次出发不同于上次的低调,掩人耳目,而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五百多人的赈灾队伍,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朝廷终于来了大官,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越往东去,天气越是干燥,流民也越多,一行人紧赶慢赶到达东克县时已是十日后的事了,接到京中大官要来的消息后,东克县县令周升早早便准备好了下榻的酒楼,因了衙门县衙后院全都被受灾的流民占了去,才不得不将一行人安置在酒楼。
第一眼看到周升,其貌不扬,身材瘦弱,所剩不多的一缕山羊胡摇摇欲坠,未来东克县时便听说周升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清官,他廉洁奉公,乐善好施,常常拿出自己家中存量赈济灾民,自己竟是时常饿的吃不上饭,再看周升一身浅绿色官服已洗的发白,想来传言非虚。
周升只知道京中派了大官前来修渠,竟未想到会是龙子亲自前往,忙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官帽,上前行礼道,“下官东克县县令周升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是太子殿下亲临,有失远迎,望殿下赎罪”。
看到相迎的周升与几个衙役皆是瘦弱单薄的模样,太子心下不忍,此次灾情严重,流民众多,连县令也难吃上饭,饿死的百姓又该何其多呢!
太子出了轿子,亲自上前扶起周升,和蔼说道,“周县令一心为百姓,情愿将衙门让给百姓居住,拿自己的口粮帮助百姓,你又是何罪之有,如今最该怨的是这上天才是,整整一年滴雨未落,百姓才会遭此大罪”。
听到太子的一番话,周升多日以来的怨馁消失无踪,怨什么,怨天,怨地,怨贪官污吏,还是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为百姓发言,此时,什么怨气都没了,只希望这龙子能够真的解黎民之苦,让百姓早日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水,恢复往日的东克。
“下官为太子与几位大人准备了些薄膳,太子这边请”。周升说着带着太子等人来到酒楼包厢。
硕大的圆桌上放着一笼白面馒头,三五清口小菜,还有一盘子野瓜咸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甚至连瓶酒都未曾准备。
周升瞧了瞧太子的表情,正要上前解释,太子却是先一步开口说道,“吃惯了京中御厨做的菜,看到这几道可口小菜,想来大家都食欲大开,别等了,都入座吧,别辜负了周县令的一番好意”。
后面的魏绮年与白流光心里皆不是滋味儿,京中达官贵族一顿饭的开销怕是够这些百姓吃一年了,二人默不作声,跟在太子身后落座,菜色虽单一,但好在味道还不错,就着县令夫人腌的菜瓜,在这燥热的秋天爽口极了。
一顿午饭下来,除了碗筷的声音,众人皆是一言不发,各怀心思,等着太子问话。
“没想到东克的灾情已如此严重,年前父皇曾拨了一批赈灾的粮食下来,随后又派了户部的程大人亲自运粮,为何如今灾情还是如此之重呢”?
周升上前一步行礼回到,“回太子,一来此次灾情严重,朝廷赈灾的粮食杯水车薪,犹如石沉大海,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灾民众多,朝廷的粮食还未到达重灾区,便被抢劫一空,三来,粮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如今灾情如此严重,根本原因还是一个悍字,若能解了这个悍,比朝廷拨多少粮食都管用啊”!
太子皱眉沉思片刻,又问道,“四个月前父皇便下了东通西引的旨意,让工部运来了泥石材料,通修河渠,为何如今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回太子,百姓如今食不果腹,试问,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力气修渠,修渠的壮丁换了一批又一批,来了又走,干活的工钱还买不上一个白面馒头,谁愿意丢下一家老小白出力气呢”。
室内几人听了周升的回话,面面相觑,不走民间不识民间疾苦,如今的灾民竟是如此凄惨,几人吃下的白面馒头便如那倒刺的荆棘般,搅的人生痛。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召集壮丁,恢复施工,不修河渠,如何引流,百姓又如何能吃上水,几人皆是愁眉不展,包括太子在内一言不发。
“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解了一个悍字,而通修河渠是唯一的捷径,最关键的便是没有人愿意施工,太子哥哥,我们此次前来带来了朝廷大批的银子,既然工人们要的是粮食,我们便把银子换成粮食,发给工人,如此不就是一举两得,朝廷的银子到了工人们手里,工人们有了饭吃,便有了力气干活,修河渠也就不是难事了”。
魏绮年此话一出,几人皆是醍醐灌顶,周升也是眼露精光,好聪慧的丫头,都传言这东通西引的计策便是六公主借了皇后的口所说,看来并非传言,当是实情。
太子与白流光齐齐看向魏绮年,这的确是个狭路逢生的好法子,高价从粮商手中买来粮食,召告谁若是愿意来修渠,便管一家饱饭,如今的境况,怕是没有人会不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