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时,终究会落下。
风焱怒杀黄太监后,此事在宫内喧嚣了几日,又回到往日的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许琅依旧每日中午进宫为风焱上课。
内务局副总管的人选,皇后迟迟没有定下来,一直是由司礼局副总管袁旺兼着。
袁旺虽然没有专门交代,但内务局对瑕瑜院的态度可谓是天翻地覆,恭敬到无以复加。
不仅把曾经欠的皇子和宫人的月例银子都给补齐了,平日里吃穿用度更是用到了宫内最好的,比之龙御宫和内坤宫都丝毫不差。
十月初五这天,尚礼局副总管高鸠来到瑕瑜院。
“殿下十月初八便要离宫,敢问可准备妥当,有何吩咐奴才去办的?”
高鸠见礼过后,恭谨的问道。
“没啥好准备的,对了,我院子里这俩都是我的通房丫头,我得带走。”
风焱盯着高鸠的反应,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接下来风焱可就要发飙了。
“奴才回头就命人记录在册。”
高鸠说道:“宫外的皇子府,尚礼局已为殿下修葺完毕。”
“嗯,不错。”
风焱点点头。
“陛下有旨,殿下大婚按照郡王制式,所以有些不尽意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高鸠又说道。
风焱倒是不在乎婚礼什么样,反正就是娶个女人回来做老婆而已。
况且还是皇后给他挑的女人,定然好不到哪去。
和皇后这个梁子是彻底结死解不开了。
听说那次以后,皇后病了一场,卧床月余,直到最近才痊愈。
又传闻,内坤宫最近有个新调过来的叫小黄瓜的小太监甚是得宠。
只是现在皇后听不得那个黄字,改名字唤做十口,还在司礼局挂了个东六院首领太监的位子。
宫里都在传闻,过不了几年,这位十口公公可要接了黄太监的位子,掌内务局的副印了。
当然还有一件大事,梅鹿苑的宋妃,在那次被皇帝临幸后,竟然怀了龙子。
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了,最大的孙儿都有十多岁,可谓是老来得子国之大幸。
宋妃也因此被加封为宋贵妃,调了曾经服侍过太后的尚礼局副总管高鸠前去梅鹿苑当值,一定要确保宋贵妃能平安为陛下产下一位皇子或者公主。
宋贵妃也从一个普通的妃子,一跃成为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嫔妃。
离宫的前一晚,风焱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生出了几分感慨。
住了也有三个月了,一直觉得自己受限在皇宫里面没有自由,这眼下就要离宫了,突然感到几分不舍。
容嬷嬷还在带着铃铛和彩云收拾东西,住了十几年的院子,总是会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收拾不完。
容嬷嬷勤俭惯了,想着能用的都带上。
“外面的世界应该会是很精彩的吧。”
风焱拿起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喝了一口。
“当然,只有出了宫,你才能有所作为。”
谢筠突然出现在风焱的身边。
早就习惯谢筠的神出鬼没了,风焱也没什么反应。
“不用担心。”
谢筠说道:“外面的事情,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风焱来了精神,坐起身问道:“都安排什么了?”
“出去了,自然知晓。”
谢筠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的住。”
一早,五辆满载的马车徐徐离开瑕瑜院,经由景云门出宫。
守将梁震没有做任何检查直接放行。
各个院子也都派了体己的奴才来为风焱送行。
景云门外,五位御前大臣的车娇都在一旁,等着风焱的车队出去。
叶盛掀开轿帘子看了一眼,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露出略微不安的神色。
周羽飞翻身下马,看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车队离了皇宫一路向北,尚礼局为风焱安排的那个宅子在北城。
上京的达官贵人们大多生活在东城,最为繁华是西城和南城。
而北城则是贫民窟,都是上京的底层人口还有外来讨生活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上京最穷也是最乱的区域。
“妈的,这就是上京?”
风焱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感到一阵失望。
乞丐流氓挑大粪的不绝于眼,街边没有几家像样的商铺,大多数都是小摊小贩。
不时的有人操着粗鄙的脏话相互问候,胡同里面还有人在打架劫钱。
“北城却是这样的。”
容嬷嬷看着车窗外面有些感慨的说道:“过了这么多年,倒是没什么变化。”
“妈的,我估计是被尚礼局给坑了,竟然把我的府开在这里。”
风焱摇了摇头说道:“许琅跟我说过,京城的高官显贵皇亲国戚都住东城呢。”
“也不尽然,当年卫国公府就在北城。”
容嬷嬷突然想起来什么,心头一惊说道:“难不成,尚礼局为小爷安排的府邸,是老卫国公府?”
“那倒是敢情好,我也算终于享了我那个早死的外公的福了。”
风焱放下帘子,找了个舒服得姿势,在马车里面躺下。
容嬷嬷一脸的惊喜,从马车里面探出身子坐在车头,问向赶车的尚礼局太监:“小公公,这新皇子府在哪里?”
“合黑街,六十六号。”
小太监回道。
“果然是卫国公府!”
容嬷嬷微微有些激动起来。
马车转过几个弯进入一条异常冷清的街道,街边宅子大门紧闭,街上竟然一个人影都不见。
“这条街上为何如此冷清?”
容嬷嬷有些奇怪的问道。
“可能都跑了吧。”
小太监不在意继续赶着马车。
这时街头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一副落魄书生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本书如痴如醉的读着,没有注意到正有马车向他驶来。
“喂,让一让。”
小太监大声提醒道。
白衣书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直的迎着马车走过来。
“喂,你聋了吗,让开!”
小太监拉住缰绳,从马车上跳下来走过去,伸出手作势要去推那个白衣书生,却被那白衣书生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我没有聋,你是瞎了。”
白衣书生抬起头一笑,一指点在小太监的头上。
小太监两眼一翻,直直的向后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容嬷嬷见状大惊问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要车里面那个人的性命。”
白衣书生合上了书,卷在手里负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