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四人组印出了第一块印花棉布,四人捧着雕花板不住赞叹。
“真的可以!吴师傅,真的印出来了!”
吴师傅也惊奇地看着印出来的棉布。他和安宁两人辛苦了一个月才研制出蜡染的方法,他以为已经是神技了。
没料到安宁随手拿出了一块雕花板,告诉他用这块雕花板也能在棉布上印出清晰的花纹,并且要用这块雕花板设计清理掉二房埋在印坊里的探子。
他原以为这块雕花板印出的花纹肯定会有瑕疵,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完美。
吴师傅不明白,既然这块雕花板就能印出印花棉,少东家又为什么要费事去研究蜡染呢?
小王说:“吴师傅,其他的雕花板呢?咱们可以正式开印了。”
“只有这一块雕花板。”吴师傅说。
四人均是不解,为什么只有一块雕花板?
布行卖的棉布都是按匹来卖的,一匹布上不能只有一个花纹,要保证花纹连续不断,起码需要十块雕花板才能印出一匹布啊。
吴师傅叹了口气,说:“这牙泽神木实在难得,目前少东家只有这一块。”
“那……那我们要怎么印……”小李挠了挠头,为难地说。
“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这一块雕花板,印出一匹布来。等少东家用一匹布作为样品,赚到更多的定金后,就有钱去筹备成套的雕花板了。”
这也就意味着,四人需要守着这一块雕花板,分段进行印染。耗时两日的繁复工序,他们要重复十次才能印出一匹完整的印花棉。
小王和小李面露难色,而探子小孙、小张则眼轱辘直转,心中有了计较。
-
五日后,在酒楼里扮作行脚商人的魏奇,终于见到了他等候多时的客人。
见过魏奇后,崔管事慌慌张张地回到钟家二房,进门时还差点被这个他跨过无数次的门槛绊倒了。
“老爷在哪里?”他问门房。
“老爷在书房。”
崔管事小跑着到了书房,见到了钟二爷就直说:“老爷,我找到,牙泽神木确有其事!”
正在看账本的钟二爷也放下了账本:“当真?”
崔管事匀了匀气,说:“我在东市西市打听了两天,那些资深的木材商都没有听说过牙泽神木这么个东西,榆城里近日也没见着什么新进城的卖木头的商行。
“倒是一个卖灯笼的小商贩说,前些时日来过一个行脚商人,不卖别的,光卖寿木。我想,寿木也是木头啊,就打听清楚了那商人的落脚之地,去见了他。一问才知,他卖的寿木果然是牙泽神木。”
寿木,就是用来做棺材的木头,钟二爷听到此处,不禁一愣:“是三房用来做雕花板的那种吗?”
“那人说,牙泽神木可保百虫不侵,遇水不沁,是用来做棺椁的好材料。”崔管事特意在遇水不沁上加了重音。
据小孙说,三房的雕花板正是因为能不让染液沁入才能染出清晰的花纹。
“而且,那商人说前些天有个莫名其妙的人,非要买两尺见方的一块牙泽神木。他本来不想卖,但因为出价高,他就卖了一块。”
“两尺见方……”钟二爷拿手比了比,“一块雕花板的大小?”
崔管事点头:“正是。虽然那商人不肯说买家是谁,但八九不离十,一定是三房。”
钟二爷思忖片刻,道:“那商人开价多少?三房拿不出钱,我有。我可以抢在三房前面,先一步印出棉布兰仙。”
崔管事锤了锤手,说:“哎,事情就麻烦在这里,那商人开口要八千两才肯卖。”
“八千两?”钟二爷惊了,“八千两够打一副白玉的棺材了!”
“谁说不是呢!可那商人说牙泽神木难得,他保证除了他手上的这一批木材,五年之内市面上都不会再有其他牙泽神木了。而且他手上就只有足够打一副棺椁的木材,他要一起买掉,不再单卖了。”
钟二爷沉默不语。
崔管事补充道:“那商人还说,其实他原本只计划卖五千两银子。但之前买他两尺见方神木的那位,人傻钱多,他要价八千两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钟二爷“哼”了一声,他早知道三房那几个娘们不会做生意,祖宗家产迟早要败在她们手里!
“对方跟他约好,八千两银子,一个月之后交货。所以这些天他就只在酒楼里吃酒听曲儿,等着一个月后拿钱。”
钟二爷皱眉:“一个月?我们与那妮子的三月之约也是在一个月之后到期。她除了要还我们五千两之外,还要出八千两买木头?她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银子?”
崔管事提醒:“老爷,您忘了小孙的话了?他们正在印一匹样布,打算用样布联系客商收定金。用定金买了牙泽神木之后,再大量生产。”
钟二爷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道:“她就这么肯定,印花棉布能给她带来八千两白银的定金?”
“小孙偷偷把他们印好了的部分拿给我看过,花纹清晰,颜色艳丽,确实是上品。棉布比绸缎绢帛耐用许多,价格也便宜许多,应该会比兰仙更好卖。”崔管事没有把话说死,但话语里肯定了印花棉的销路。
去年三房靠着兰仙获利一万余两,印花棉布如果定价合理,利润只会更多。
八千两银子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只要有了这批能印棉布的雕花板,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印花棉布来。
不仅如此,收了定金却交不出货物的三房也会彻底衰败,当三房的娘儿仨求到二房来的时候,三房的所有家当都可以正大光明地尽入二房囊中了。
要不要花重金买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同时还能彻底封死三房翻身的路呢?
钟二爷心中自有答案,他问崔管事:“你看那行脚商人,像不像是个守诺之人?”
崔管事明白钟二爷问的是什么,答:“我已经问过了,那行脚商人也不愿在榆城多耗时间,要是有人提前出了这八千两白银,他也卖。”
“去看看织坊的账上,能提出来多少现银。”
-
半个月后,筹够八千两白银的钟二爷亲自到了魏奇下榻的酒楼。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魏奇把八千两银票交到安宁手中的时候,钟二爷和崔管事正拉着一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楠木,往钟家二房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