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璟生死未定,在钟珷眼中,安宁就像小寡妇一样任人欺负。
钟珷使了个眼神,小厮们让开了道路。嬷嬷们连忙搀着李氏逃离了前院。
钟珷轻薄地上前,踱着步打量着安宁:“你个小寡妇拿什么做主啊?你连钟璟的床都没爬上去过,就想当三房的当家主母了?”
“我只是……”
安宁本想与钟珷虚与委蛇,先逃过了今天再和李氏慢慢作打算。
可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冰冷的五指伸进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安宁决定换一个思路解决问题,最好一劳永逸。
“啧啧,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是不是啊?”钟珷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安宁,一边与身后的小厮们调笑。
安宁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孝服,只是李氏的素衣。但钟珷偏要这么说,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小厮们听着钟珷的荤话,笑得愈加放肆,各自向前几步,将安宁围了起来。
钟珷见安宁不说话,靠得越发近了:“你不过是我爹买来给钟璟消灾的玩意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要我说啊,你不妨来爬我的床,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抬你当个姨娘。”
钟珷散发出的气质太过猥琐,安宁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钟珷嘴瘾过够了还不满足,伸手要来摸安宁的下巴。
他的手离安宁还有半尺远,整个胳膊便被人拧脱了臼。
钟珷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整个人跪在地上,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
钟珷满脸的吃惊和恐惧:他明明没有看到安宁动手!不!就算她动手了,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子卸了胳膊!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个臭婊子!”钟珷愤怒的嘶喊。
可他周围的小厮也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样:有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把自己掐死;有的跌倒在地,死死按着自己的膝盖;有的双手双脚僵直,凹出突破身体结构的造型……
钟家三房的院里顿时哀嚎声起,仿佛人间地狱。
安宁现在这群人中间,神色如常。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钟璟用胳膊揽住了她的肩。
不知道钟璟是如何做到一边揽着她,一边教训人的。但在这样诡异又恐怖的场景,有个人陪着,安宁觉得很安心。
李氏的小厮和管家也吓得瘫软在地。
这些人中,钟珷的遭遇最惨,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丝毫动弹不得,有人正拿着刀,一片一片的将他的骨肉剔了下来。
他想要求饶,可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安宁挑起钟珷的下巴,笑着说:“珷少爷,我不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三房的宅子呀,不吉利!你要是想收呢,就收去吧。”
钟珷和小厮们清醒过来,刚才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力瞬间消失了,疼痛感还在,可皮肤表面没有丝毫的破损。连钟珷的胳膊,都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接了回去。
清醒过来的钟珷一行人,屁滚尿流地爬出了三房的院子。
那群人走后,安宁感觉到钟璟松开了她的手,也离开了。
叮!
又是一声熟悉的声响,一颗拇指粗细的褐色珠子滚落在安宁脚边。
这颗珠子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
和昨天在床边捡到的珠子一模一样。
安宁默默将珠子收在了衣袖里。
看着自家的小厮和管家还瘫坐在地上,安宁走过去给了个安抚的笑脸:“别担心,我只是吓唬他们的。”
安宁虽然因为长期生病,身体有些瘦弱。但那张小脸生得标致,不笑的时候,像雪山玉石,不容冒犯;笑起来便如同春日暖阳,令人心情舒畅。
小厮们看愣了神,只得呆呆地点头。
想来这钟珷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上门了。安宁掸了掸袖子,进到内院去看看李氏的情况。
“娘,是我”安宁抬手敲李氏的门,“钟珷已经走了。”
紫鹃先将门开了个小缝,见安宁身边没有其他人,才将门打开。
李氏靠在床上,半清醒着,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身旁一个嬷嬷打扇,一个嬷嬷喂水,钟玥乖巧的握着李氏的手,不哭也不闹。
安宁走近,轻声对李氏说:“娘,钟珷已经走了,您别担心。”
李氏挥挥手,身旁的嬷嬷退到一边去,李氏拉着安宁的手说:“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我质问他,钟璟生死不明,他就来欺负我们一家孤儿寡母,怕不怕钟家祖先在天之灵来索他性命。”安宁笑了笑,随口编造。
“真的?”李氏不相信钟珷是这么容易被摆平的人。
“嗯,他心里有鬼,便怕这种鬼神之事。”
李氏拍了拍安宁的手:“那就好,好孩子,辛苦你了。钟珷是二爷房里庶出的孩子,生性顽劣,目无尊长。我一定要去二爷面前告他一状!”
李氏颇为气愤,认为这一切都是钟珷那个不肖子的错。
可安宁瞧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娘,听刚才钟珷的话,我觉得这件事,二爷或许……”
李氏不以为然:“孩子,你刚过来,不了解情况。那钟珷自小便不是个东西,习惯扯谎,打着他爹的旗号干尽坏事。
“二爷是个好人,是钟家的顶梁柱。自从璟儿失踪后,他为我们三房忙里忙外。就连你这门亲事,也是他定下的。
“那时候上清观的道长算出璟儿命中有一劫,需要一个八字堪配的人才能化了此劫。二爷打听遍了全榆城,才找到了你。”
李氏说着,摸摸了安宁的头发:“可惜啊,没能让你和璟儿早日完婚。若是当时不挑什么吉利日子,立刻完婚,璟儿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
李氏眼睛又有些湿了,安宁宽慰她许久。
退出李氏的房间,安宁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俗话说,孩子都是父母的镜子。
安宁不相信,生养出钟珷这种渣滓的钟家二爷是个什么光伟正的人。
但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更何况,她还有钟璟这么个帮手!
安宁在屋里轻轻唤了声钟璟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钟璟此时可能陪在李氏身边吧。
安宁从袖中拿出刚才捡到的那颗珠子,仔细观察,越看越像昨天夜里拣到的那颗。
又在桌上找了找,昨天夜里她放在桌上的那颗珠子果然不见了。
很有古怪!
安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珠子,对着窗子,透过日光查看。珠子浑不透光,没看出个所以然。
忽然鬼使神差地用力一捏,一团棕褐色的雾从珠子中汩汩冒出,在安宁面前凝结成一个实体——
一个穿着褐色长衫,面目狰狞的男人!
又黑又长的指甲,撩开挡在面前的几根稀疏的头发,露出一张枯瘦的,尖嘴猴腮的脸!
两个足有一寸长的门牙伸在嘴唇前方,其中一颗还有一点缺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