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灯影交错,乱了视线。
“那便走吧。”
三人还未到楼梯,便和迎面而来的楚晶遇上。
“霍小爷,今日倒是奴家忘了,扰了您的雅兴,这单便记在奴家账上,也算是赔个不是。”
“楚姐姐,这般是见外了。”霍轻看了看楚晶的发髻,“单是不必免了,楚姐姐这只发钗送我可好?”
“这…”楚晶摸着那只发钗,神色有些游移。
“跟姐姐玩笑呢,我们就先走了。”话落便从楚晶身边错过。
楚晶站在原地看着三人出门的背影,取下那只发钗,银制的发钗在那些饰物中并不起眼,细碎的花纹,镶玉的花瓣。
楚晶的手指在花瓣上滑动,眼神中多了些暗色。
出了甜水巷,冯觉皱了皱眉,捏了捏拳,还是出了声,“师父,你为什么问人家要发钗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霍轻盯着他没有出声。
“师父,虽然她长得挺漂亮的,可是那烟花柳巷的女子,嗯…虽然不能以偏概全,可终归不是良缘,这京中那么多女子,以师父这般条件,什么样的寻不到,何至,何至…”
“你行了。”慕启泽打断他,“你师父没有那意思。”
“啊?”冯觉看向慕启泽,“那为什么师父?”
“你师父自有他的意思。”
“啊…”冯觉有点懵,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嘴里嘟囔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分岔口,三人也各自散了去。
端王府的门前,冯觉略有些恐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握成拳。
“世子爷。”
“嗯。”冯觉很低调的走进了门,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
冯觉一抬头,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脸。
“爹。”
“小觉?做贼心虚?”
“爹,我没干什么啊,怎么会做贼心虚。”冯觉的视线越过冯世峥的肩膀,落在了妇人的脸上。
“那小子怎么样?”
“谁?”
“霍轻。”
“他挺好的啊,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嗯。”冯觉应了一声,眼中有些浑浊,转身就离开了。
“嗯?”非觉看着离开的背影,很惊讶,“这就走了?”
妇人拍了下冯觉的头,“怎么,你还想被你爹打一顿?”
“娘,我怎么觉得爹怪怪的?”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好。”
冯觉看着又一个离开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隔着两条街的将军府,霍轻一进门,也见到了自己不想见的脸。
“苏嬷嬷。”
“小姐回来了。”
“嗯。”霍轻的眼神有些飘忽,她在这个家里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苏嬷嬷,而且现在她在家里没有挡箭牌了。
“那小姐早些歇息吧。”
“诶?苏嬷嬷你不说我吗?”
“小姐已经长大了,做事有分寸,老奴没什么好说的。”
“苏嬷嬷…”霍轻突然有些不适应。
从前她去外面浪了一圈回来,总是会被苏嬷嬷说道一边,即使不说,也有眼神上的杀伤,她就总往爹爹娘亲身后躲…
原来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那软糯的声音穿过脑海,苏乔的脸上倒没什么变化。
苏嬷嬷这么一问,到有一件事出现在了霍轻的脑海。
“对了,苏嬷嬷,你知道林文生这个人吗?”
“林文生?”苏乔顿了片刻,“是前年的金科状元吗?”
“好像是,苏嬷嬷可了解这个人?”
两人走到了凉亭坐了下来。
“我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前年在京中名声很盛,无论才学见识都无可挑剔,而且为人正直,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朝中的官员拉拢不了,就只得打压。往年状元都能有六品官当,更何况是这样拔尖的人,可是他们明里暗里的操作,林文生最后做了夕落镇的县官,做了还未一月,又被撤职,另一人顶上,再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朝中倒是乱得很。”
“人心常为利所惑。”
霍轻点点头,“苏嬷嬷,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苏乔点点头,眼神落在霍轻的背影上,又转而落在了这霍府的院落。
天蒙亮,霍府的后院就出现了一道蓝色的身影,光暗明灭,影影绰绰。
“将军!”明夏手中拿着巾帕递了过去,“今日怎的这么早?”
霍轻接过巾帕,擦去了脸上的汗。
“既然回了京,作息自然要恢复从前。”
“将军说的是。”漪水将温热的茶放到了霍轻的手上。
“漪水,我桌子上有封信,你帮我递给老三,送到嫂子那里。”霍轻坐在石凳上,展开扇子摇动着。
清凉的风拂过脸颊,也拂去了些许疲惫。
“是。”漪水福了福身子,去霍轻的房间取信。
“将军,你昨日是不是去了甜水巷?”
霍轻看着明夏明亮的眸子,“嗯?”
“将军别想骗我,你昨日换下的衣服上可都是脂粉味!”
“嗯。”
“将军~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看嘛!”
霍轻放下手中的杯子,“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怎么不适合了,将军都可以去。”明夏坐在一旁背对着霍轻,嘟着嘴。
“啧,爷是男人,那烟花柳巷的怎的能带你去?”这话说完,霍轻突然觉得好像并没有说服力。
“下次?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带你去?”
“将军…”
“公子,小王爷来了。”
“阿泽?他来干什么?”
“王爷没说,他已经在前厅了。”
霍轻点点头,“走吧。”
明夏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进了前厅,就看到慕启泽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紫色的衣袍肆意中透着些矜贵。
“你来干什么?”霍轻在他一旁坐下,打了个哈欠。
“你昨夜偷人了?”慕启泽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明夏身上。
霍轻手里的扇子落在了他的头上。
“开玩笑而已。”
“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慕启泽对于霍轻的发问有点怨气。
“嗯?”霍轻捏了捏耳垂,“我们昨天有约定什么吗?”
“你,慕清雅。”
“你是说赌坊?”
“你想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