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中,夜晟啸就像是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干扰因素。如果有人现在告诉他赤色绯叶被人发现已经不复存在,回廊中一片大乱也丝毫不影响他继续做完现在工作,他的感官此时只为工作而存在。夜辰裳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也只是在他休息的那十几分钟里和他简单说了几句话,大部分话题还是围绕着夜芸凝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芸凝在城皇门那漫天乱飞的各种新闻中已经失去了新鲜的热度,除了特殊人类的各个组织,已经很少有人会谈论她了。不过偶尔会在小街道中看见关于夜芸凝的各种海报和图像,凡是路过的人似乎必然会说上一说夜芸凝的事迹。风声虽然过去,可是夜芸凝本人引起的轰动让很多人对她印象深刻,如果她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恐怕依然会让群众侧目。
好在夜芸凝还是听话的,尤其是在夜晟啸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况下。自从逃脱了莱的追捕,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是在南涧月那一亩三分地的房子里,外出活动的自由是没有了,更不要说认识新朋友,和被关了禁闭没有太大的区别。
夜辰裳之前一直担心她会乱来,趁着他们不在又没有人监督,出门溜达一圈也不会有人知道。不得不说夜辰裳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姐姐,只能说她隐瞒自己出门的本事还是非常熟练的。
他们在赤色绯叶商量如何让她平安的离开城皇门,夜芸凝本人却基本不在家待着。只是南涧月和夜晟啸从未发现过。在他们两人去工作以后,夜芸凝会先放一个录下了自己很多话的平板放在在电话机旁边,告诉七色应该如何做。七色吞了加洛斯的小须,能听懂她的话,再加上夜芸凝为了让七色帮自己花费了好长的时间和它套近乎,能说的好话、能喂给她吃的好吃的都喂给它。在坚持不懈了一段时间以后,七色终于同意帮忙。这也就造成了一人一猫哄骗了夜晟啸和南涧月两人的局面。
夜芸凝乔装打扮换了装束,偷偷溜出家门再悄悄将门锁上,她按照南涧月的钥匙复刻了另一把。为了防止她耍花招,两人甚至连家门钥匙都没有留给她,不出门也是用不上这东西的,他们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呼~~”夜芸凝戴着一副极为难看的无框眼镜,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就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脸上用化妆品画出了沿街乞讨的乞丐妆,一身衣服也是很久都没有洗过,又破烂又肮脏,只能遮挡住几个重要的部位,如果不是用几块其他的破布缝补起来都不能称之为衣服。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她紧张的呼出一口气,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着。
她坐在暗巷中,和扎堆的穷困小乞丐坐在一起,旁边走过的人都不会注意到她,毕竟看见浑身脏兮兮的人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又怎么会注意其中有谁,是男是女呢。几次三番的下来,他们都和夜芸凝混的很熟了。一群人一起聊天,一起走过几条街,在街边看一看从未注意过的新鲜事物。
他们似乎都知道夜芸凝只是一个混在他们中间的普通人,甚至连名字都不曾说过,他们不问,夜芸凝也不提。他们混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来了兴趣就在街边表演点小绝活,别看他们穿的不怎么样,每个人都有点小手艺,有的能现场画出一幅气壮山河的风景,有的能用几根不同长度的棍子敲出美妙的音乐,有的擅长口技,有的人出口成章...他们能够赢得掌声和钱财,夜芸凝在这群人里只能说是没有什么特色的普通人,和他们的拿手好戏比起来,她似乎没有什么特长。
这一天,也就是夜晟啸和夜辰裳在赤色绯叶交流的这一天,夜芸凝耐不住自己总是是被他们照顾的那一个,也想展现展现自己的本事。夜芸凝会吹笛子,而且吹的相当好,她买了一根最便宜的笛子带在身上。想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才艺。在夜芸凝的几番恳求下,只有他们几个人是听众。握上笛子的夜芸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全神贯注,手指划过笛身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般轻柔。听众仿佛已经陷落在迪音的美妙旋律中,不自觉的眯起眼眸,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夜芸凝的笛音像是在表达她自己的内心,将自己全无保留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期待着、等待着、焦躁的情绪都从她的笛音中表达了出来。哪怕他们一句话未有,一句话没说,似乎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他们懂得夜芸凝想要说的话。
沉醉在悠扬婉转的笛音中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忘记了纷扰的社会音,忘记了耳边盘旋的嘈杂语。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仿佛只有她笛声中的心绪,这一片黑暗又狭小的空间便是他们的洞天福地。
在所有人荡漾在美妙笛音带来的空灵享受时,总是有人打破这美好的画面。突如起来的不和谐音急促变换,笛声中不由夹杂了反抗和斗争的情感。夜芸凝望着缓缓而来的人群,机警的戒备着。
戛然而止的笛音让他们深感疑惑,夜芸凝起身,将笛子背在身后。他们望着夜芸凝的动作,眼神相互交错,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又像是在肯定什么。其中一人,便是那位擅长敲击音乐的人说道,“你还不走?他们靠近了以后你就不好脱身了。”
脱身?夜芸凝已经非常明白他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我们只是一群闲人,你来不来都是这样,有什么麻烦的。”那位擅长口技的男子说道。
眼看着他们越靠越近,夜芸凝将笛子交给了其中一人,是那位出口成章的女子,“有缘,千里来相会。”夜芸凝默默的点点头,纵身一跃,贴着墙面往上跳去,抠着墙壁中间狭窄的缝隙,借力继续向上跳去。几个呼吸之间夜芸凝已经翻过了顶层。她躲在顶层担忧的向下望,他们安稳的坐在原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出现问题,也不担心他们的盘问。
夜芸凝担心因为自己为他们带来麻烦,久久未从顶层离开。可是远远望见那些人随身携带的热量扫描仪,不得不立刻离开,她留在这里只能给他们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她从顶层跨过了两三个街区才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从顶层跳了下来。环顾四周,谨慎小心的脱去了身上的衣物,换上从家门出来的那套衣服,从街道的拐角往南涧月的居处急窜而去。
匆匆忙忙打开大门,玄关处站着一名男子。夜芸凝轻轻关上门,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了那个人的模样,提着的心脏微微放松下来,庆幸今天提早回来的不是哥哥,否则...
心中正想着今天总算是逃过一劫,谁知跟着南涧月一起出现的人竟是那位连哥哥都异常惧怕的博士。他就像是个幽灵,无时无刻在不同的地方出现。南涧月的家就像是他的家一样,来去自如,甚至有时候会一天来两趟。而且更多的时间是博士和南涧月两人在家。如果不是她暂时寄居在这里,她甚至不知道南涧月竟然和他们的大老板关系这么好。
“丫头,回来啦。”
博士正小心的端着棋盘往餐桌上放,这棋盘她从没有从家里见过,难道这个博士来串门还自带棋盘?博士一边摆着旗子,一边调侃着夜芸凝,“你溜出门的事让夜晟啸知道了,他会很伤心的。”
“别告诉我哥。”
博士轻巧的挑了挑眉,唇角含着笑意,夜芸凝心中发毛,求救似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涧月,一副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南涧月。南涧月侧开目光不看夜芸凝的眼睛,从内心深处他不认同夜芸凝偷偷溜出门的做法,可是让他看着夜晟啸训斥她,又不忍心。夜晟啸唠叨个没完,遭殃的还是他的耳朵。博士坐在桌边饶有兴致的望着夜芸凝求人的可怜相,无奈的摇摇头,“夜晟啸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真是够让他操心的。看来你们十六夜也就夜辰裳比较省心了。”他刻意将‘夜辰裳’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我!你!”夜芸凝被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大阔步来到博士身边,“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本就与我无关。如果不是夜晟啸请求我,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住在这儿,理所当然的在城皇门地区闯祸吗。”
“博士,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南涧月拉过夜芸凝,呆愣又僵硬的安慰道,“别听他的。我不会告诉啸。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局势,不让你出门是你太招人耳目了。”
博士不以为然的叹气,坐在桌边慢悠悠的收起棋盘塞进了背包里,“南涧月我先走了。说好的那盘棋改天再下。”博士也不等南涧月回答,在玄关处换了自己的鞋,背着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南涧月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