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
“吁——”赵如烟扯紧马缰绳,很是用力。
这熟悉的缰绳,她捏了整整七年,很是粗糙。换作是从前,她娇嫩的手掌一定会被勒的生疼,撒娇上好一阵子。
不过现在,赵如烟已经觉得很是平常不过了。
吼——
大概是撕疼了战马的柔软鼻息,这畜生踢起前蹄,嘶叫一声,终于放慢了脚步。
从绯旧之地到此,不下两百里,若是换作平常,将士们怎么也要走上三天。而这次,他们竟只用了一天。
赵如烟想,大家一定累了吧。
“全休放慢,休整队伍。”赵如烟大喊。
她的声音很清澈,如同潺潺流水。兴许是终年领军的原因,清声中又带有些浑浊,却也不失优美,更添几分威气。
身后的十余名铁甲兵收到命令,也都纷纷慢下脚步,跟随在赵如烟马后,很是整齐。
四周的荒漠很是冷清,地上全是坚硬的砾石,还有细细的沙子,没有一处高耸的树木。
席卷的狂风没了阻拦,更是肆无忌惮,在地上横冲直撞,吹来大片大片的尘埃。
咳咳。
赵如烟被飞尘呛到了,轻咳两声。
“将军?”林风那好听的声音又传入耳帘。
他快步上前,显得有点担忧。
“将军日夜兼程,恐劳疲过度。”
“没事。”赵如烟轻轻摇头,眼中英气逼人。
明明是凯旋而归,而此刻,她却感受不到半点荣光……
说不上喜悦抑或是悲伤,赵如烟只是觉得,她的心头像是被压上了巨大的磐石,容不得半点喘息。
大概是因为,这周遭的风沙实在猖狂,扰了将士们的心情吧。
“将军,我们快到了!”
林风显得有些激动,伸手指着远处的天边。
浑浊戈壁滩的尽头,一直连接天边。那里伫立着一堵城墙,仿佛从天上垂下来的帷幕般雄伟,已经不足百里。
那里是燕国的边城,凯旋关。
据说,是燕王曾经凯旋归来之地,故因此得名。
“加速前行!”赵如烟轻喝一声。
干涸的风声吹进耳朵里,很是聒噪,让赵如烟有些烦,她用脚踢了踢马肚子。
坐骑也通了灵性,扬蹄奔跑起来,很是飞快,把一行士兵都远远甩在身后。
这匹马,赵如烟很是喜欢,可日行五百里,跑起来还很稳健,是不可多得的良马。
据说是产自西域,之后不知如何,辗转到了王手中,见是匹良马,便赠予了她。
“赵将军。”
一个浑浊的男声,打断了赵如烟所有的情愫。
是个粗糙的中年男人,双手捧着一个大瓷斛,身上披着戈壁滩的尘埃。男人身后,还跟随着几十余人,穿着平民才有的粗布麻衣。
“你们是?”
赵如烟勒紧了缰绳,很是刚劲。
“我等是这方百姓,早就久仰将军大名。今听闻将军大破敌军,扬我大燕国威,特在此箪食壶浆,以迎将军!”
说罢,那男人将手中的瓷斛呈上前。
斛器有些旧,不过却很精致,是燕国的苏烧瓷,在绯城一带很流行。
斛中是燕地特有的苏蒿酿,甚是清澈无比。
七国之内,燕国的酒向来壮烈,出了名的干涩闷苦,丝毫比不上赵国的的佳酿,不过却很对燕人的胃口……
所以燕国的士兵,才会如此骁勇罢!
“谢谢您的美意。”赵如烟翻身下马,双手接过瓷斛。
燕国的陈酒,掠过了赵如烟的双唇,一股脑灌进喉咙里。
不是很涩,竟还有些甘甜。
如果赵国的酒是不可多得的佳酿,那燕国的苏蒿,恐怕是上天对她仅有的恩赐了。
杀气!
锃。
一柄匕首击碎了手中的瓷斛,异样的寒芒直逼赵如烟的面门。
多年戎马生涯,早就让赵如烟有了战斗本能。她纤瘦的腰身向后微侧,便避开了夺命的刀芒。
看似致命的一击,被轻易化解。
“你们不是燕人。”赵如烟眼中冰冷。
“为赵国英灵雪恨!”
几十余人异口同声。
他们褪去袖口,露出骇人的短刀和匕首,面目狰狞,纷纷围上来。
赵如烟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人……
三十六天罡!
他们是赵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更多的任务是守护赵王宫。看来,赵王早就看透父女之情,恨她入骨。
刀光剑影。
无双十六式,一剑杀十人。
刺客纷纷倒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割开的喉咙迸溅而出,化作殷红的血泊。
赵如烟狠狠扯下一块衣角,用力擦拭剑上的血渍,直到锐利的刃锋,划开布料,割破她细瘦的手掌。
她的剑,又变得很干净。
四周的风越来越大,不断吹过来,十分干燥,风中的沙子打在脸上,很是疼。
大概是身上的甲胄实在硌人,赵如烟索性摘下头盔,任由风沙的颗粒刮在她沾了灰尘的脸上,让干涩的风吹起她的长发。
等回了王城,赵如烟一定要好好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