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炎倒是有闲情雅致,说要在院子散散步,我们一群人跟在后面,路过鸟笼的时候陈轩炎停下,认真看了一会儿有意说:“成遥,朕送你这只鸟你可喜欢?”
“喜欢。”
他笑了,拿起盘上的鸟食喂了小彩和小炎几口说:“朕还听说你给它起了新名字?”
“是起了。”我木讷答。
“叫什么?”他追问。
我心虚的低下头,当初为了出气好玩,给它起了名叫小炎,怎么就没料到有这种情况,陈轩炎知道了我拿他的名字,给鸟起名还不气炸了。我陪着笑脸笑而不答,他终于不再问,我正暗自庆幸,他却对着那骄傲的鸟儿说:“小炎是吗?”
那鸟甚是有灵性,听到陈轩炎叫它故意震了震翅膀,小彩也吱吱的叫了起来。
陈轩炎邪魅的盯了我片刻:“小炎,小彩,确实般配。”
意料不到他会当众说如此暧昧的话,明明知道却故意问我!大家听懂也当听不懂,我也充傻充楞权,当没听明白他的暗示,手指却泄露了心思,一直绞着衣襟。
下一句话,却给了我一个天崩地裂。
“成王爷,朕要让成遥进宫,你可舍得。”声音平静无波澜,却一锤子砸在我身上。
“谢皇上隆恩,臣荣幸之至。"王爷爹面上滴水不漏,心里却欣喜,他说:"遥儿,快来叩谢皇恩。”
我的双脚长了钉子,任凭王爷爹叫了两遍丝毫不动,肚子里翻江倒海,抬起头复杂的与陈轩炎对视甚是带着恳求,他毅然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遥儿!"王爷爹声音略微愠怒,我终于气急败坏跪在地上,不甘心的眼睛有些发湿,倔强得不看陈轩炎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道:"谢皇上恩典。”
“免礼。”
我愤愤然站起身,转身便走,人谁在后面叫唤都不管用,不知到底是仓惶还是愤慨,眼泪就是不争气的流出来,胡乱拿袖子抹了一把,大骂:“鸟人,该死的鸟人!”
一夜未眠。
收拾了衣物,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渐亮。走的时候一行人送我,娘掉下了眼泪,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嘱咐梅姐姐照顾好我。王爷爹也露出不舍之色,拍着我的肩说:“宫中不似家里,不要太任性,发生事情要托人给家中带口信,不要怕,爹会保护你的!”
揣着忐忑,我带着梅姐姐进了宫,没有见到陈轩炎,公公把我带到后宫一处简约雅致的院子,门上题着“遥香梅苑。”
我记得这个笔迹,和霁月楼看到的一样,知道那是陈轩炎亲笔所提。
“成小姐,皇上吩咐你在这里住下,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您今后叫我齐公公便可,这些是伺候你的小丫鬟和太监,我等全听您差遣。”
“有劳齐公公了。”
“应该的应该的,没有什么事奴才这就告退了。”
我失笑,终于还是提前住进笼子里。下午时候,小太监送来一副琴,琴身精美,他告诉我这柄琴叫作曲殇,由著名琴师陶然悉亲手所做已经传了好几代,是皇上亲自交到他手上送来的。曲殇堪称完美,这琴我也是听说过的。陶然悉所做此琴的初衷是赠给心爱之人吴月之,传说此二人是琴艺界的金童玉女,均善抚琴,不但青梅竹马,更是人间难觅的佳偶知音。陶然悉与吴月之相恋到相许,亲手做此琴送与她做定情信物,结发后归隐山林,弃名弃利,浪漫一生从此流传为佳话,被世人称作神仙俊侣。
一直听说这把琴失传了,没想到有幸见到,还是从陈轩炎手中得到的。难道他也效仿陶然悉的作为以此琴定情吗?
我撩了撩琴弦,果然是把好琴,那声音让我仿佛看见一对璧人正脉脉含情共奏天籁,真是绝了!
恐怕陶然悉与吴月之的旷世绝恋,要随它流芳人间,声声沁人心魂。我不禁升起淡淡的羡慕的情愫。
日暮时分,我和梅姐姐逛花园时候碰上一位熟人-嫣然。
嫣然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比起去年更加艳丽,是陈轩炎皇妃之一。她看到我也是一愣,出于礼节我和梅姐姐向她问了好,她也只是点点头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虽进了宫,但是连续几日并没有见到陈轩炎。现在启国正崛起,蒸蒸日上,风悬钰月初亲自拜访宇国,两国交好,构成对陈国的威胁。
不得不承认,陈轩炎在治国这方面颇有魄力,任人唯贤,赏罚分明,整顿吏治,样样比崛丰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闲着无趣躺在房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宫里实在闷得很,进的来出不去,在王府时还能出去逛逛,现在就如同叫人给软禁了,有吃有喝,却别想踏出大门口半步,也不能随意串门子,出了遥香梅苑的门槛,就不是自己的地盘,别手蹩脚。
翻了几页书渐渐神游太虚起来,扔下果盘倒头便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其实能像猪一样没心没肺的生活是件挺不错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窒息感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意识清晰中,有人捏住了我的鼻子!
熟悉的味道让我不睁眼睛也知道是谁,于是故意闭紧眼睛装无知,张嘴猛吸两口气大叫:“哪个大胆的家伙如此放肆!”说罢抬腿就是出其不意的一脚,本以为必中目标,却被陈轩炎一只手牢牢抓住!
我终于睁开眼,假装惊讶:“呀,皇上?”
陈轩炎皮笑肉不笑说:“睡得挺香嘛。”
他的手没有放开我的脚,却暧昧的摩挲起来,我脸热的抽回却被他紧紧捉住不放,紧张的看看四周,天色已经黑了,房内一个人都没有,连梅姐姐也不在,不由得急了,却不露声色打笑说:“是啊,睡得还不错……”
我瞪着他,他盯着我,他倏尔松了手,我忙跳起身穿上鞋跪倒地上:“成遥……”
还没等说完,他一把把我拉起来沉声说:“这里没有人。”
我微微一愣,胸中莫名的有点复杂,继而大咧咧道:“陈轩炎,你到底要怎么样?宫里一点都不好玩,比我们家还无聊,我要回府。”
“你说说我要怎么样?”他轻佻似的问。
我嗤笑:“你是皇帝,只要你打定主意要我,我早晚是你的人又跑不了,把我弄进来管着算怎么回事!”
陈轩炎的眼瞬间变得阴鹜:“想出去?”
“...想,当然是想的。”
“还想出去见他吗?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过你,你偏要挑战我的耐性。"他一把拧过我的脖子面对他:"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成遥真不是一般的女人,每天在那等他等到天亮,还真是痴情!”
他狠狠地将我甩到床上,我膝盖磕得生疼,掷气的不肯出声,他继续说:“死了你那条心,否则别怪我无情,你成家上上下下也许,就会断送在你手里。”
我浑身一震,气得发抖,凭什么!我骤然站起来狠狠推他,力度大的将他退的后退了两步:“我就是喜欢陈莫寒,又怎么样,我成遥对他一见钟情,一见倾心,我就是不喜欢你!我不但喜欢陈莫寒,我还喜欢冯清,是个长得差不多的男人我都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天下男人死绝了也看不上你!”
陈轩炎青筋暴起,倏地一掌朝我劈来,我闭上眼睛不躲不闪恨不能让他一掌劈死我算了,打也打不过他,难道还一辈子被他摆布了不成?
“逛荡!"一声巨响,床木被击得粉碎,梅姐姐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慌张道:"皇上,小姐年纪尚轻不懂事,求您放过小姐吧!”
陈轩炎一脚捣在她前胸上,将她踹倒在地,我也急红了眼:“凭什么打我的人!”
“凭什么?"陈轩炎冷笑数声大叫:"仇九龄!”
仇九龄慌忙走进来:“奴才在!”
“丫鬟小梅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五十板子。”
“奴才遵旨。”
仇九龄叫进来两个小太监就脱梅姐姐走,我慌了,却执拗不肯退让与陈轩炎冷脸相向,直到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双手发抖终于控制不住:“不要打了……皇上,不要打了!”
陈轩炎充耳不闻,目光阴狠,铁定了心要给我一给我一个教训,梅姐姐的叫声让我的心不断揪紧,十指紧握嵌进了肉里。
目光飘到陈轩炎的手,又是一凛,他的手受伤了,正流着血,我噤了声却有想呐喊的冲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梅姐姐被打完,陈轩炎拂袖离去。她伤得很重连续一个月后,才勉强行动自如,自此之后我对陈轩炎比过去恭敬了许多,因为我认识到我不是我一个人,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无辜,更何况陈轩炎明显用成家威胁我,不论真假,我都还是安分些好。
陈轩炎几乎每天都来我这里,有时候让我给他弹琴,有时候留下来吃饭,有时候不说话,只在房内走动几步和我大眼瞪小眼,我收敛了态度,他似乎比较满意,可是偶尔他会站在窗前出神,飘忽然发出微弱的叹息。也有好几次,刚踏进遥香梅苑没站稳就有事匆匆离开。
我只觉得自己要发霉了,闲的要发疯!有一次我无意中和梅姐姐抱怨,被陈轩炎听见了,过了几日,宫里进了一批戏班子杂耍班子,每隔几天就做一次表演,然而我一次都没去,意兴阑珊,无论多精彩都没有过去那种心境了,更何况和那帮皇帝的女人在一起看还不如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