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烟花过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碎锦将英人婆婆接到宫中,只是改变的是,碎锦的腰间,别着一个绣着白兔的香囊。
沉香殿中,一身杏色轻纱衣裙的沉香屑正在满屋淡雅的沉香味中,在那素白的宣纸上一笔一笔地勾勒着一个身影,她嘴角带着笑,仿佛忘记了这尘世间的一切。
撞星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默默地看了一会。
“爱妃,你在画什么?”他突然问道。
沉香屑回头一看到撞星,就慌忙地想要藏起那幅画来,撞星却从她的手中夺过那幅墨迹还未干的话,将它展开。
那是一位带着笑容的红衣少年,怀中抱着一大簇鲜花,多么美好的话。
“陛......陛下,臣妾......”沉香屑慌张极了。
“你画中的人,早已不在了,若不是巫族王子看中了你,想让你入巫族,孤是不会把你接入皇宫的,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孤便让你出宫。”撞星说道。
“陛下,那若是有一日你我二人真心相爱,陛下会将我看做陛下的妻子吗?”沉香屑微笑着看着撞星,两只弯弯的笑眼中仿佛带着点点泪水。
撞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过后,他转过头去,说道:“屑儿在孤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和孤与梦女在林中嬉戏的孩子,你对孤而言,是一本书,一本记载着孤美好的书。”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沉香屑坐在地上,搂着那已然被撕碎的画像,哭地泣不成声。
红衣寸寸,如他的嘴唇一般鲜艳,那是少年撞星,是一道曙光。
那么美好的少年啊,终究是成了这片大陆上哪冷酷的暴君。
皇宫偏僻处,一棵寂寞的变味果树旁,碎锦正提着篮子,往里面放摘下来的变味果。
“美人在摘果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碎锦回过头来,竟然是撞星。
“臣妾参见陛下。”碎锦赶紧向撞星行礼。
撞星笑了笑,把碎锦扶了起来,顺手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篮子。
碎锦看着阳光下的撞星,突然觉得有一个相公,其实挺不错的,随机又赶紧谴责自己,打消了刚刚那个不应该的想法。
“美人想吃果子让奴才们来摘就好了,为何独自一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摘果子?”撞星一边为碎锦摘着果子,一边说道。
“白姜说吃变味果,再吃鱼露酱,会有一种独特的感觉,正好今日是他的生辰,这里又是陛下不让下人进来的地方,加上臣妾想一个人来走走,就过来了。”碎锦回答道。
撞星并未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后宫嫔妃,这片禁地只有各种植株,没有人声喧哗,他也只是无聊的时候一个人过来走走,自从他篡位,没有在这里碰到过任何一位妃子。
两人寂然无声地呆在那里,一起寻找着还不错的果子。
要是白姜知道哪些变味果里有陛下为他亲手摘的,恐怕得吓得瘫倒过去。
碎锦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口袋,想拿出手绢来为撞星擦擦脸上的汗水,可是却停住了,她觉得自己对待自己的灭族仇人,还是应该点到为止。
当碎锦提着篮子回到双锦宫的时候,却看到小狮子正抱着白姜的大腿,白姜正一脸嫌弃地拼命将手里的东西举到高处,往屋里走着,却是寸步难行。
碎锦不禁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微微阵痛。
“你们两人天天和俩小孩似的,快别闹了,小狮子,今天是白姜生辰,你放开他啊。”碎锦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前来迎接的侍女,便也上前,想将小狮子拉开。
小狮子还是紧紧搂着白姜的大腿不放手,嘴里嘟囔着:“有人给白姜送了好多美味东西,他那么一大堆,都不分享给我一点,亏我也给白姜送了生辰礼物。”
“什么?”碎锦问道:“是谁给白姜送的美味啊。”
“切,肯定是哪个宫女姐姐看上白姜了,白姜就是不承认。”小狮子说道。
白姜倒是一脸委屈:“娘娘,您别听她瞎说,奴才今天一打开门就发现这东西在门口撂着,这不是因为不知道是谁送的,才不能随便分享嘛。”
碎锦笑了笑:“白姜,以我的名义去查查是哪位宫女来过这里,你们要是真合适,我就求陛下给你们赐婚。”
白姜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挣脱小狮子的魔爪躲进了屋中。
小狮子一脸懊丧,眼睛却看向了碎锦带回来的篮子。
“娘娘,那是什么?”
“是变味果,我听白姜说和鱼露酱搭配起来,有独特的口感。”碎锦回答。
“哼。”小狮子突然生气了:“我还以为这是颉灏大人只告诉我一个人的秘密,看来他还告诉了白姜那个家伙,娘娘,您说白姜怎么那么幸福,又有宫女暗恋,还有颉灏大人告诉秘方,我什么都没有。”
“好啦,小狮子不要难过了,早晚啊,小狮子也会找到一个高大帅气的好郎君,再说了,美食这种东西,就是要大家共享啊。”碎锦伸出大拇指,小狮子也伸了出来,两人的大拇指对在了一起。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夜幕来临,今夜却不同往夜。
撞星又独自一人去了天牢,不过今夜却没有做什么残忍的事,只是走到了天牢尽头,那里有一幅梦女的画像。
他不停地喝着酒,一边和梦女说着话。
“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在为你报仇,把我那个并不是我亲生父亲的禽兽皇帝杀死,夺了他的帝位,让他曾经最爱的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恨金了,我下不去手,也不想再下手了。只是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却一点也不快乐,我总是一遍一遍地做着噩梦,我总是怀疑现在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的世界从那个禽兽皇帝伤害你的那一刻就开始崩塌了,到现在,只剩下富丽堂皇的躯壳......”他只敢在这里说着自己的真心话。
心狠是因为心已经伤痕累累,再难有感觉了。
撞星拿出自己最爱的长笛,吹奏着很多年前的旧曲调。
只是曾经的杨柳依依,一样的调子,却是寸寸悲情。
撞星喝醉了,他被人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天牢,却看到了同样狼狈不堪的颉灏,撞星眯着眼看了看,转身要走,却被那一声沧桑的话语勾了回来。
“陛下,蓝星再现,快二十年了,陛下还记得吗?”颉灏说道。
撞星仰着头,看到了天空中的片片奇幻景象,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