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倒不是怕,而是抗拒,卫太后这人在她印象里就是个悍妇,不讲道理,专权独断,跟这种人打交道得拾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怕动脑子。
燕珩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好笑,一时便觉得当皇帝的日子都明媚了不少。
连朝不乘轿,燕珩便也下来了,吩咐将步辇抬回去。
每日卯正是皇帝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今日因为同连朝走路,迟了一会儿。
卫太后雍容端正地坐在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上,不带笑意,不见亲切,反而一双狐狸眼透着不悦和鄙夷。
“儿子给母后请安。”燕珩行了礼,连朝随同宫人也行了礼,刚直起腰板,太后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帝两条腿累不累?”
连朝强自忍住没翻白眼,咬了咬牙,暗骂真是防不胜防。
“走这些路都累的话,还如何做皇帝?”燕珩回得滴水不漏,在一边的椅子坐下,对着连朝使了眼色,让她站到自己身后。
连朝听见太后冷哼了一声,大概是冲着自己的。
记得原先在东宫时,卫太后时常去看望燕珩,连朝一直不怎么守规矩,于是没少挨她的骂,这悍妇还每每一副生怕连朝带坏了她儿子的小气样,连朝那时就不喜欢这个悍妇,现在不喜之情更甚。
于是,她也跟着哼了一声。
卫太后脸色一黑,目光转向燕珩,板着脸问:“皇帝好好儿的,要封个御前侍卫做什么?”
燕珩依旧礼貌,将早朝上的一番说辞说了一遍,又补充道:“自古女子不得为官,错失了不少良才,朕登基后有意实行新政,连朝一事,恰能试水。”
卫太后心中一动,不知是因为听到了什么,竟没有再揪着此事不放,语气也和蔼了许多。
“皇帝旨意都下了,哀家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宫里不比连府,有些规矩还得找个教习嬷嬷教教才是。”
“此事朕会留意。”免得卫太后真派了自己人过来找连朝不痛快,燕珩赶忙拦了下来。
“太后娘娘,青月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慈宁宫的宫女隔着帘子喊了一声,连朝看见太后的脸变戏法似的明媚起来。
“快请进来。”
门外走来一个桃红罗衣的美人,步履轻盈,身姿婀娜,一看就是那种娇俏的小女人。
“青月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
啧啧啧,这声音也是,像昨晚吃的点心那么甜。
“好孩子,快过来。”
卫太后欢欢喜喜地拉过那女人的手,特地赐座在自己跟前,转而对燕珩道:“皇帝可还记得青月?”
燕珩抿了抿唇,似是斟酌。
“皇帝贵人多忘事,青月是郦尚书的明珠,幼时与你玩过的。”
郦尚书,哦,那个兵部尚书郦元慷。
“确实忘了。”燕珩回道。
连朝闻言就差没笑出声来,卫太后也好意思说小时候,郦青月小时是个鼻涕虫,屁大点事都要哭,她一来整个东宫就跟哭丧似的。
提出来也不嫌丢人。
“你这孩子,说话也不顾忌着,青月是个女儿家。”卫太后怪了一句,拉着郦青月的手,面色染上一层探究,“皇上觉得青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