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是恶心,她迅速别开眼,而燕珩已经慢悠悠地晃回来,在衙役靠近之前,他同杜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
“放肆!当朝一品大员杜冕杜大学士在此,还不跪下!”
一品大员杜冕杜大学士冲在燕珩前面,高傲地介绍着另一个自己。
啥玩意儿?什么大学士?没听清!
杜冕冷笑一声,从袖里掏出自己的私印,深紫色的印身散着朦胧的亮色,金丝楠乌木上镶嵌着数十颗赤红的血玉碎石——光这些,已经透出不凡的尊贵来,更别提上面刻着的烫金名号。
大燕文昌大学士杜冕之印。
其下两只乌龟脑袋微昂,姿态闲适,龟背上印着小小的“皇权亲授”四字。
在大燕的文职朝堂上,文昌大学士的地位仅次于相爷,甚至比相爷还要更亲近皇上一些。
连朝盯着那闪着紫光的学士印,突然有些不平衡了。
她不应该只图一个虚职的,她也想要一个顶漂亮顶霸气的私印,这拿出来也太拉风了。
此时的府衙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盯着杜冕手中的大学士印,又看了看燕珩,心里想,这果真是个清贵的人物,容貌好,气质佳,笑面虎。
那私印看起来,也不是凡物——开玩笑,他们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人。
于是突然蔫了下去,并带了些恐慌的情绪,杜冕识时务地退开,将舞台留给燕珩。
“本官再问一遍,刘钰呢?”男人眉目倏然变冷,也不似先前谈笑,几个字吞吐出来的时候,连带着难以忽略的压迫与威严。
随即有人被这气势吓到出声:“小的去请,小的这就去请。”
趁这功夫,柳兆贵看着人,杜冕组织着,将公堂收拾干净,将衙役们齐整整地赶进去,燕珩在上首这么一坐,连朝在旁边这么一站,皆是面容严肃地等着刘钰。
杜冕现在改为燕珩的手下了,于是跟着柳兆贵也在一边候着,燕珂倒是得了允许,可以去找个地方坐着,他凝着公堂中央转移过来的块状尸体,心底绽开一抹冷笑。
他们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因为刘钰跟屁股着火似的一路脚下生风冲过来了。
不过瞧那模样……官服的扣子系错位了,纱帽也没戴稳,扑过来的时候还附送了一股冲鼻的气味。
这别不是刚从女人床上过来的吧?
“不知杜大学士到访,下官有失远迎,实在该死。”
他行了个大大的礼,没戴稳的帽子就这么掉了下来,滚到燕珩的脚边。
真是该死。
连朝将这庆安城知府上下打量了一遍,年岁也不小了,鬓角都白了,不过油光满面,一副小人得志的通用嘴脸,一看就令人不喜。
她眼尾一扬,假惺惺地笑道:“是知府大人忙,我们冒失了。”
她这光漂亮不顶用的眼睛,自然是看不清楚刘钰的紧张的。
“不不不,是下官的过错。昨日宿江涨水,出了水患,下官忧心百姓,因此今日早早出去堪察民情,竟是让大学士好等。”
“那民情如何?”一直没说话的燕珩终于开口了,他语气依旧平常,使得刘钰暂且松了一口气。
“回大学士,水患是中南地区的常客,每次一发,都是一片惨烈。”
“噢?”燕珩扯了扯嘴角,不阴不阳地问道,“本官怎么听人说,府衙收了银子不办事,有官却无为呢?你若是收了银子且打了排水孔,还会是这般惨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