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替令夫施针散淤,若今晚能醒转过来,便无大碍。”村子里年迈的老大夫一边整理医箱,一边嘱咐,“如果情况恶化,请及早送到县里的医馆去。”
古代医疗相对落后,外伤尚能诊治敷药,内伤完全凭医者根据多年经验判断,能不能治好纯属靠天意。
“麻烦大夫大晚上跑一趟,您慢走。”
送走老大夫,颜淡忧心忡忡坐回床边。
萧沾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雪白,在昏黄的灯色下,散发出柔和淡光。
想到先前发生的一幕,颜淡忍不住蹙起眉心。
照情况看,他的头部似乎是因为受到重击,误打误撞,清醒了过来。
萧沾如果恢复正常,也就意味着谋朝篡位的任务将正式拉开序幕。
古往今来,朝代的更迭永远都背负着惨痛代价,鲜血,杀戮,骨肉相残,由数以万计的累累白骨堆砌,最后坐上位置的那个人,大多绝情断爱,一生孤寂,高处不胜寒。
权力,注定沉重。
牺牲所有,换取无上的尊贵,也不知道是对抑或是错。
相处的这几天,颜淡对萧沾从最开始的陌生到熟悉,每当她在忙碌时,他都会安静温顺地待在旁边,如影随行,寸步不离。
想到醒过来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陌生萧沾,她颇有些五味杂陈。
竟是如此之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颜淡幽幽叹了口气,遵医嘱守在床边看顾萧沾。
这一守就是大半宿。
就在颜淡放弃枯等,准备送萧沾去县里时,他醒转了过来。
不过与她的设想不同,萧沾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智力,举手投足,仍旧是一副孩童的模样。
颜淡有些庆幸,去当逆党,天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醒过来就好,乖乖睡吧。”
辛劳一天,又大半夜没睡,颜淡疲倦至极,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站起来,打算回自己屋里去。
结果,刚抬脚,萧沾便从后头扯住了她的袖子,他眼泪汪汪扁着浅粉的薄唇,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做了个嗅闻的行动,然后指指搁在木架上的水盆,“臭臭。”
意思是想洗澡?
“洗洗洗。”颜淡抚额,牵着他往澡房走,“你这么小就有洁癖……”
等等!!!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怎么感觉萧沾好像不一样了!
之前他除了吃饭、薅猫,就只会缩在角落里发呆,从来没开口说过别的,也没有要求过别的,更别提多余的肢体语言。
但是刚才,他像是突然有了丰富的情绪。
颜淡越琢磨越纳闷,她回过头,试探道:“什么臭臭?”
萧沾再次嗅嗅自己的衣服,嫌弃地皱起鼻子,“臭臭。”
紧接着又往颜淡衣袖上嗅了嗅,开心地笑起来,“香香。”
果然!
颜淡静默半秒,从善如流接受了他的改变。
带孩子再可怕,也比不上去玩命可怕。
在萧沾彻底恢复成正常智力前,再过一段平静安稳的幸福生活,也挺好。
……
好个鬼!
颜淡望着正在水桶内玩水玩得起劲、丝豪不配合的萧沾,直气得两眼冒火,太阳穴更是一突一突,恨不得抽他。
关键是,他玩归玩,好好坐着不行吗?非要时不时冒出大半截身体,扯着她袖子撒娇,想让她陪着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