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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日行一步,聚沙成塔

还是坚持向前走,那个东西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尽头的,能力越强,走的也就越远,只不过到了最后,能一直走下去的,寥寥无几,所有人都想飞,这样,前行的速度就会快点,可是如果真的能飞,岂不是人人都可做那俯瞰世界之人?

也是能或多或少明白一点道理的,行走以来,看着周围人,有时会出现一种名为嫉妒的心理,这就和之前关内那些人一般,看着无弦琴,心里总是会有一些不平衡,只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也没有谋人钱财,害人性命,单纯的嫉妒,有时会激发向上的活力,所谓七原罪,某种程度上又可以是七原善,只要把握好那个度,守护好自己心中的那份善,一切的反方向又会是通向遥远目标的另一个途径。

离已经走了很久,关内的城池,和凡俗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夜不闭市,天天和过节一般,很是让人不喜,喜欢过节,但整天整日的看着这些,总感觉油腻,搞不好就会回忆,很危险,回忆的时候,无弦琴总是发出声响。

依旧在山野之中,身处山中久了,无法习惯闹市繁华,每日一人生活,也属自由,无人约束,无人另眼相看,一切但凭心意,好似未出世一般,只是已经懂得很多。

偶尔会感到孤独,一个正常人,虽向往安静生活,却非寂静,若是一个人待久了,也会有些幻觉,唯有隐与现相合,方是最美妙生活。

依旧在向前行走,只是对于离来说,行走已经缺乏趣味,进入这个世界,他的寿命已经增长上千岁,不过刚接近半百,于他人眼中,远远是个幼儿,幼儿本该无虑,何至整日焦虑。

再弹奏一曲,站起身来,谢过来客,一杯茶,一盏灯,或许还会有一把石刀,自己炒二三小菜,慢慢品尝,有人来请,一概回绝,一日不过三曲,三曲已过,何人来请也不过耳边凉风。

那个东西再次现身,却不惊慌,只是推推茶杯,增添一副碗筷,无弦琴就在一旁轻鸣,离已知那个东西身份,老人生前,身边有一黑石,本为石刀柄,只是后来断裂,仍日日以灵韵温养,久之通人性,终化人形,老人欲以黑石做离护道者,然黑石以离天资愚钝为由,醉心于挑刺,只是离死过一次,似有所开窍,方才勉强引领离进入这个世界。

实际上,那个东西此次现身并不是为了讲解某些东西,准确是来和离告别,按他的道理,离已经成功踏进这个世界,下面的路,需由他自己来完成,那个东西待在他的身边,反而对他不好,对于这,离自然表示欣喜,某些事情,只能一个人知道,某些事,只能由一个人做,身旁有人监视,反而不显美观,别离时的心情,自然也不太好,只是不至于老人身死时的恐惧,以及和琉别离时的呼吸困难,和那个东西之间的感情,本质上亦师亦敌,虽说复活了离两次,却只是出于某个目的,或许就是继续老人的路,老人说不可不依心而走,这话说来确实是正确的,正合离得路,也合离得心。

真正只有一个人了,所谓孤家寡人,应该就是这样了,步子更健,没人监视的感觉,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感受过之后方才觉得,比老人酿的酒更醇,更让人酣畅,第一日,奔跑整日,没提气,只是靠自己的体力,好多次,胸口似要炸裂,那心,似乎就要跳出来,离满脸涨红,浑身难受却双眼明亮,感觉甚妙,不跑,不足以释放。

第二日奔跑半天,却是双目紧闭,无弦琴冲破那木匣,漂浮在离面前,悦耳之声不断,大喜,遂,弹奏一曲,不成章法却足以明志,待得最后一音落下,周围已经被毁大半,身上似有无穷力量,这是离不曾感觉到的,一直以来,那个东西都在劝勉离,要他压制,要他克制,但在今日,第一次释放,方才发现,大道可期,只是半刻,捶胸捣足,一直以为已经不为物喜,不以己悲,却觉只是一厢情愿。

再做苦行之人,那个东西的监视已经不再,身轻心却不轻,那个东西说他天资愚钝,果真如此,若天资聪颖,何至失态,琴要多弹,按照乐章,也要不按乐章,按照乐章,是为了洗心,不按乐章,却是炼心,破绽良多,大道不可期,唯有修心方为上乘,心性不佳,好似地基不深,这楼越高,倾倒得危机就越大。

已近凡俗花甲,见识更广,那个东西说,年龄越久,见识更广,视野就更大,老人就是如此,所以在捡拾离之后,停止行走以至后退,终是抱憾离世,那所谓净土,一世未曾寻得,或许就在脚下只是不自知,或许还在天边不可望亦不可及,那个东西有过念头,杀死幼年离,老人自会心无旁骛继续行走,却被老人种下种子,临死亦不得解,只是做一不合格护道者,暗中观察之所为。

无弦琴时时响起,木匣子也掩盖不了声响,背负一琴一刀,一人浪迹天涯,那个东西说,进入这个世界已经不再过于依赖行走,并不认同,行走,是修炼的旅程,放弃,就是失败,修炼,要炼气,更要炼心,这就和多弹琴一样,断了,就真的断了,绪不上,更理不清,和断弦琴一样,再好的材料,终是抵不过万物山川。

没有知音,自做己知音,没有同行者,自做己同行者,孤独,很多,夜晚是睡不着的,只是闭目静思一日所为,以往的嗜睡,早已被失眠取代,却无半分不适,修炼之人,不睡,亦可精神饱满,每日的行走,已经增加一里,不多,每一步重若山岳,身轻而心重,便是此理,佝偻身躯,脚下便是一行深深脚印,直没膝盖。

还是入世,却也从未离世,一普通人,虽修炼之人,无法摆脱情感,这就是人,有感情有思想,才谓之人。

一座城池,分割半个天地,城外,荒芜不堪,不见人家,城内,紫光炫舞,人来人往,好久不曾入城池,竟有片刻不甚适应,这就和当初刚入世一般,直教人手脚无措。

于是适应一二,挑一落脚之地,却也只是荒废府邸,环境不若客栈,却也有些许宁静可享,闹市之中享受片刻宁静,实有大隐之感,收拾院落,不知要留驻多久,还是要添置一些像样家具,还有那屏风玉藻,重新更换也要好多时间,钱财还是富足的,一来好长时间没用过,二来节省习惯,做某些事情之前总是会斟酌一二,离并不是那些背剑侠客,要与酒做伴,像更为豪爽的刀客,却只是一把石头菜刀,刀客习惯没有沾染半分,这样省下的钱又有好多,至于无弦琴的琴盒,还是城外那些古木,只是精挑细酌一番,何必在意所谓名贵,最是相配的方是最过完美的。

终是置配好家院,偌大一院子,只是一个人,空空荡荡也能自得其乐,离很是欣喜,取出那无弦琴,轻轻弹奏,乐音欢快似幼儿无虑,久久不毕,琴音骤止,提刀而舞之,无弦琴徐徐而弹,血丝如抽茧剥丝般从刀身脱落,渐化一蛹,猩红之色,带来无穷恐惧,蛹破而人出,蛹化血丝,依附石刀,忽闻离大喜。

“妙哉,化茧成蝶,当为一新的开始,当摒弃之前所为,当鹰飞九天!”

石刀震颤,竟有些许金铁质感,无弦琴琴音更显欢快,竟上下悦动,琴音所过,草木为之起舞。

刀横膝上,琴音贯耳,只觉身心愉悦,刀身,猩红之色渐褪,石刀已变铁刀,一虚幻之影刹那闪过,没入刀身,离,亦盘膝而眠。

夜中,强大修士灵识时时扫过,不做丝毫停留,那个东西说过,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修炼者就会拥有灵识,灵识对于人之外的生物来说可以增加智慧,也可以帮助自己探查远处的情况,还可以用特殊手段在万里之外击杀对手,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拥有灵识之后,就可以做到真正的不死,肉身或许可以腐朽,但灵识依旧留存,可以利用大造化重造肉身,到那个时候,随便行走而不惧怕死亡。

不过那个东西还说,灵识也是可以被毁灭的,若有心人与你有生死,击杀肉身之后,还会用特殊手段将灵识击杀,那个时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也无法进入,那就是真正死亡了。

刚进修炼界的离不甚太懂,第二次死亡后才堪堪理解那个东西说的一切,所谓灵识就是世俗人所说的灵魂,只是有的强有的弱而已,那些夜晚之中扫过院落的,绝对是不能招惹的就是了。

那个东西还说过,老人的灵识曾经也是很强大的,之后后来堕落导致灵识竟然受了重创,导致最终身死,尤其是后来与离的见面,更是老人最后的一点残念罢了。

刚开始离很是伤心,轮回是什么并不清楚,或许是很厉害的东西,那个东西说着两个字的时候,都会带着敬畏,搞得离很是困惑,只是后来渐渐想明白,或许修炼者口中的轮回就是凡俗界所说的阎王之类的,每个人死了之后都要见阎王,要不然怎么会有“送你见阎王”之类的话呢?

天还是亮了,那一轮能亮瞎人双眼的太阳再次升起,那个东西说太阳是一座宫殿,里面住着一位伟大的神,每日都会给地下的万物带来光明,还说,这位伟大的神与一位掌控着昼夜的神是至交,那位掌管昼夜的神眼睛一睁,天就亮了,然后宫殿里的那位神就利用宫殿发光发热,一闭眼,天就暗下来,另一位至交好友就会将月亮带到空中,给夜晚中迷途的人带来一些光亮,只是这位夜晚的神善变,心情一不好了,那月亮也就变成弯的了,就像是和小孩子一样。

那个东西说这些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并不和之前所说的那些神一样带着鄙视,他说,与掌管昼夜的神是至交的有好多,他们都是可以造福万福的神,是真正的大善之神,不过有的时候这些大善之神也会发脾气,因为他们好不容易培养的一些东西被糟蹋了,所以要有一些警告,这无可厚非。

就像听故事一般,离托着腮帮,静静的听着那个东西的讲诉,于是,那个东西语峰一转,继续那些离半懂半不懂的言语。

于是很快,离长大了,而今六十岁,那个东西离他而去,或许以后再也没人会给他讲故事,也没人会给他讲那些他半懂半不懂的言语,有点想那个东西了,亦师亦敌亦友,很是矛盾,本以为的亦师亦敌,这些日子却又些许想要再见面的念头。

再次舞刀,实际不成章法,只是一通乱砍,好似世俗界见过的那些街头的混混,拿着一把大柴刀,一言不合开始打架,他有些许优雅,却也只是因为修炼带来的气质罢了。

无弦琴继续铮鸣作响,刚开始,无弦琴只是断断续续几个音节,虽可静心,不甚明显,后来可以连续响起音节,直至现在,无人弹奏,却也可以响起一曲简单曲子,琴曲伴刀舞,不亦乐乎,离渐渐沉迷,忘我一般,手中施展疯魔刀法,虽然杂乱,这乱中也有章法,待得最后,如滞水一般,离的面容很是苍白,刀只是缓缓向前挥动,待手臂展直,惊现血迹,离已经口吐鲜血。

衣衫不整,随意躺在地面,周围,有蚂蚁来回走动,口中衔物,片刻无迹,天色阴沉,看来是天要下雨,是时候要出去走走了,小的时候,每当下雨的时候,地上会出现一种黑色的小虫子,当时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老人常常逮来,用一个小杯子罩住,放在灶火旁烤一烤,熟了之后就会给幼儿当零食吃,幼儿并没有吃过,一只虫子,看起来就很恶心,往往都是老人自己吃了,后来入世,才知道那种虫子叫星天牛,还是一种可以可以治疗心脏病等疾病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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