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丞相府邸的路上，养青鱼将五年前旱灾，以及陈济世以粮换糠，却还死了一千多万人的事说与赵权。赵权听罢，心中自然也有数。
大家毕竟都是从地球来的，就算不学历史，也对封建时期有些了解。以粮换糠来救更多人，简直是把人当傻子忽悠呢。
养青鱼与赵权，秦林等众士兵，很快便到了陈济世家前。养青鱼是来质问的，赵权是来确认有无说谎的。秦林及手下军队，自然是负责抓人的。
一旦确认当年的以粮换糠，是有私心，那就立马抓人。一旦审问出同党，那就立马拖出去菜市口砍头。
“道长今日来此是为何啊？”陈济世平静地问道，“难不成是回心转意了？”
陈济世自然不会认为养青鱼是回心转意。这些天，秦林这个背叛大陈，投靠魔头的叛徒，到处调查他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阻止他也无用，阻止多了，还会引得养青鱼提前来找麻烦，耽搁了那件事。
此时此刻，养青鱼与秦林同时出现，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自己有黑料被抓住了。可是自己有什么黑料呢？为何就是想不到呢？
养青鱼道：“我并非为将来之事，只是了解一下过去之事。当然，过去是可以决定未来的。进去说吧，希望你不要撒谎。”
陈济世点头答应，他也不能不答应。
众人到了大厅，各自坐下，养青鱼首先开口：“不知陈大人，可否记得五年前云州大旱，朝廷赈灾之事。”
陈济世听见如此，抚须笑道：“此事我怎会不记得。使一方安定，不生事端，不起民乱，朝廷安稳。这也算老夫执政一大功绩了。”
养青鱼没想到陈济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居然也反应不过来：“说的好有道理啊。死了一千多万人，不知有多少青壮，这样的情况下，想生什么事端也是极难。”
“哎。”陈济世叹了一口气，“此乃天灾所致，非人力能救。老夫能使祸端局限云州一州之地，已然是尽力了。若是流民四起，天下倾覆。状况，只会更糟。”
养青鱼转头看向赵权，赵权却并不摇头。没想到陈济世所言，居然是发自本心，真是可怕啊。
“既然朝廷不能在天灾中保护百姓，尽力救出更多的百姓。那么朝廷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大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养青鱼沉声质问。
陈济世道：“朝廷也不是万能，百姓怎么能什么都靠朝廷呢？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养青鱼无语，如此冠冕堂皇，发自本心的话，让他实在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抽陈济世的脸会比较刻骨铭心。
“权力多大，责任多大。既然朝廷法律，已经森严到禁止百姓集会，那么就该在百姓无法组织自救之时，去救百姓。”
养青鱼说到一半，心中却是不爽：“算了，与你说这些，也是无用。反正你也不会继续做丞相了。说说吧，以粮换糠是怎么回事。解释好了，我不杀你。”
陈济世听见如此，心中突然一沉。赵权同时看向养青鱼，他自然心领神会。
“这其实是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赈济灾民，只要他们活下去就好，并不需要吃饱吃好。所以以粮换糠，理论上便可以救更多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朝廷官员贪腐问题。用精粮来赈灾，上下官员难免会直接贪没，所以才要以粮换糠。”
赵权没有示意，养青鱼就继续问道：“既然有贪官，为何不杀了。”
陈济世默然无语。
养青鱼追问道：“因何不能杀？其势力太广，人数太多？”
陈济世道：“若是将之全杀了，朝廷也就无力赈灾了。”
“你的意思是，朝廷所有官员都是贪污腐败，所有人都该杀咯？”养青鱼再度问道。
陈济世依旧不答。
“呵呵。”养青鱼站起身来，认真得看向陈济世，“看来丞相真是忠贞体国，一心为天下啊。那我再问一句，敢问丞相以粮换糠，自己贪污了多少，商人又给了多少回扣。”
陈济世一惊，反应不及，只故作神色不变，也不答话。赵权看向养青鱼，点了点头。
“呵呵，哈哈哈！”养青鱼大笑起来，面容残忍地问道，“请问朝廷赈灾用的十成精粮，被陈大人，几成用来赈济自己，几成拿去以粮换糠了？”
陈济世羞怒道：“一派胡言。养青鱼，你怎么可以诬陷于我，不讲证据！”
赵权看向养青鱼，摇摇头，示意这是谎言。
养青鱼走到陈济世面前，冷冷地道：“难怪官员多贪腐，原来是上行下效。难怪不能杀贪官，毕竟这最大的贪官就是你啊。
直接贪没，未免吃相太难看了。打着救济灾民的名义，以粮换糠，国库到商人，商人到国库，几番颠倒下来，吃相就不那么难看了。
丞相，百官之首啊。我就想知道，灾民实际拿到了多少糠。该不会论分量还没原本的精粮多吧。”
陈济世不语，赵权点了点头，居然被养青鱼猜中了，真是可笑。
养青鱼背过身去，不再看陈济世，只是对赵权道：“这个国家，从上贪腐到下，每一道政令，每一项政事，都要被百官贪污一遍，如此剩下那一点点，才能用来做正事。
可是丞相大人，不求改革，只求在这贪腐体制内大捞特捞，他配为官吗？如果我对官的意义没有理解错的，那么他是不配的。
五年前的赈济灾民，多花了国库里的粮食，但却死了更多的百姓。那这五年中的每一次政令，未来的每一次政令，要多花几倍的银钱，才能做到该做的事？
一倍？三倍？五倍？还是十倍？赵权，这大陈就算没有我们两个，离灭亡也不远了。亡就亡在满朝廷的蛀虫里，亡就亡在财政破产。
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养青鱼转过身去，死死地盯住陈济世：“一千多万人的性命，就算天灾占一半，人祸占一半。那你要付出代价，这满朝廷的官员，都要付出代价，用你们的命，来赔偿着五百多万人的性命。”
